然而,蹊跷的是,12年后的2010年,孙小果重操昆明的夜场,成为了多家夜店的老板,死刑不死的孙小果成了一个谜。
中央扫黑除恶第20督导组副组长张力:我们把他锁定为第一大案来督导,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怀疑,他怎么一步一步的这么多个环节,都能把他打通,走到后来这个程度,这个我们简直也是不可想象。
2019年4月,中央扫黑除恶第20督导组赴云南,将孙小果案列为一号督导案件,会同云南省扫黑办调查案件真相。
孙小果死里逃生的背后疑窦重重,调查证实,1998年孙小果一审被判死刑后,1999年二审被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判为死缓,2007年,案件启动了再审,死缓改判为有期徒刑20年。期间,孙小果又被多次减刑,实际服刑12年零5个月就被释放出狱。孙小果脱罪,暴露出一个惊人的黑洞,从一审、二审、到申诉再审,刑罚执行等多个环节被人层层击穿。
中央扫黑除恶第20督导组副组长张力:我们紧盯的就是“保护伞”跟这“关系网”,不是就案来办这个案子。我们始终把督导的重点,把关注力就盯在了查背后的“保护伞”跟这“关系网”。
孙小果一次次逃出法网,都因为一张无形的“关系网”。专案组调查发现,多年来编织出这张关系网的人,是他的母亲孙鹤予和继父李桥忠。
孙鹤予,原本是昆明市官渡区公安分局的一名民警,曾因帮助孙小果伪造材料,办理取保候审,在1998年被依法判刑并开除公职。
孙小果的继父李桥忠,从云南省边防部队转业后,先后担任过昆明市五华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和区城管局局长。
云南省纪委监委第十一审查调查室主任欧阳雨林:我们发现孙鹤予、李桥忠,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他们20多年来,在为孙小果逃避处罚或者减轻处罚,长期运作,想尽一切办法来结识人,来构建这个“关系网”。
孙小果的母亲孙鹤予:你比如说他(李桥忠)认识你,你这个领导,那么今天吃饭的你又带这个领导来,他又跟这个领导也认识了,下一次又认识这个领导,是这个样。
1999年,孙小果二审被改判为死缓。在此后的几年里,孙鹤予和李桥忠一直四处找关系,想把死缓改为有期徒刑。要改判就得启动再审,再审得先能立案。李桥忠几经运作,和当时的云南省高院立案庭庭长田波搭上了关系。
田波:李桥忠,我原来一直不认识他,他找我实际上他是有目的的,他是通过我一个战友,邀约我说出去吃顿饭。在交往的过程当中,我和李桥忠确实有一些金钱上的交往。
李桥忠同时又请托了时任云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内务司法委员会主任冯家聪,向省高院转发了孙小果母亲的申诉材料,自上而下打招呼,让孙小果案启动再审。
田波:就这个案子来讲,当然现在来看肯定是不能启动,那么省人大(常委会)既然督办,就要向省人大(常委会)汇报,我就同意向董副院长请示。
既有内应,又有来头,案件得以顺利立案,进入再审环节。然而再审过程中,合议庭对是否将死缓改判为有期出现了不同意见。
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审判监督庭原庭长梁子安:我觉得这个案子真不能改。
时任审监庭庭长的梁子安是能否改判的关键人物,合议庭在对案件进行第三次讨论的时候,这个明知不能改的案子,却还是被改判了。
梁子安:那么院长就来找,说这个案子立也立了,还是动一下,那么看往有期(徒刑)上靠一靠。你想作为院长发话了以后,那就按照院长的意思来办吧。
李桥忠通过关系结识了时任云南省省长秦光荣的秘书袁鹏。借助这层关系给时任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的赵仕杰打了招呼。
梁子安在收受孙鹤予、李桥忠价值11万多元的财物后,顺水推舟,最终促成了再审改判20年有期徒刑。司法的威严与公正,就这样在关系和金钱往来交织中被扭曲。但徇私枉法的黑手并没有就此收手。改判20年有期徒刑的孙小果,实际服刑不到13年就提前出狱,这背后又有着怎样的黑幕?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要求对蛰伏在监狱系统的“关系网”“保护伞”一查到底。
罗正云,时任云南省司法厅副厅长、省监狱管理局政委。他和李桥忠是同乡,也是李桥忠在边防服役时的老上级。在罗正云的牵线搭桥下,李桥忠和孙鹤予结识了时任云南省第一监狱政委的刘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