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最凄恻的重阳词,曾经并吹红雨,曾经同倚斜阳

2020-10-22 21:42:29 作者: 纳兰性德最凄

妻子是孤寂生活的解压器,她身上的没有消失的那种平等温柔,那种汉人的隐忍安定,那种举重若轻的诗情画意,纳兰性德最得意最幸福就是有这样一位妻子,缓解了森森富贵里的孤独。

如果她不死,纳兰性德或可以平稳度过年轻人的迷惘,最终在现实找到一条双赢的路。但是她忽然死了。其实纳兰性德也很可怜,我们可以从红楼梦奴仆众多,可以相见纳兰家的富贵。但是当宝玉有了心理问题时,除了黛玉可以说两句,其余的人无不是劝他上进。纳兰性德正是掉进了这样的心理和精神暗区。

知道这些,我们来看纳兰性德的重阳词,会有深层次的感觉。

纳兰性德说,这一夜他梦见妻子,对他说了许多话,但是梦醒之后就不记得了,但是妻子对他说,“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但妻子向来诗做得不够如此工整。说穿了,这是纳兰性德的潜意识,这句诗就是纳兰写的,因为他潜意识知道自己的稻草失去了。

纳兰性德有着成长期的困惑与迷惘。而正是他父亲和他家族的地位,他无法拥有可以信赖的导师。而他精神的困境无法舒缓,妻子是一根青春时期的稻草,虽然从某种意义上也无法更多了解和帮助他,但是存在就是一个可以触摸的岸,毕竟这是可以过一生的人。但是她死了,这不能不让他陷入飘摇当中。

纳兰性德实际很可怜,我翻遍他的诗词,发现他没有同龄朋友的诗作,和他交往的都是大他很多的父辈的寒士,这是被惟一许可的。这是为什么?因为身为贵族,尤其清朝的贵族,对于贵族青年的交往是非常限制的,不得和旗人之外的人交往,不得结交官吏,不得结社,否则哪一条都可能会使家族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和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的交往也不密切,多半是神交,只有陪康熙南巡的时候,到过曹寅家,做的诗词也是冠冕清淡。

那么知道了纳兰性德的背景和困境,他的伤心才真正值得同情。

浮生瞬息之间,薄命如此,让我怎么能忘怀。

我记得在家里,两个人一起在泼洒落花,在曲阑干边,一起沐浴这落落秋阳。

但是普通美梦难以长久,如诗如画的生活骤然残缺,我只能在夜晚痛哭一场。

我看见你的容貌了,可是那是在梦里,转瞬出梦,难以像往常一样端详。

我是不可能睡去的,我要到天上人间去找你,我只知道,明天早上,我的头发一定会有霜雪。

就算是我相信我们不以生死来衡量对方的存在,我们一定会有缘分,可是我一个人,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春花秋叶,这时光漫长得绝望伤感。

本来是想和你恩爱一生,却忽然人生惊变,如何不叫人憔悴。在这样的日子里,重阳节是谁家的重阳,我只听见潇潇雨声,哭出了我的断肠。

纳兰性德的悲伤与黑暗,不是因为妻子,但妻子的离开显然切断了他精神和这个世界的有机联系。

我仍然认为纳兰性德的抑郁是身份认同的问题。他的家族显然不是清朝征服者的行列,这使他对武力征服得来的江山,不抱有其他贵族青年的热情。但是他的家族又被罗列在清朝贵族精英之列,并被因为制度的推动去被动接受命运。

而从小培养读汉书,并没有养成他的倨傲,反而对一切被压迫有着广泛的同情,并在孤独里试图找到同类项。但显然那些汉族寒士,基于身份和需求,并不平等在他的世界里,而惟一可以长久的妻子又过早死了。

他的精神苦闷,伴随了一生。始终没有找到更好的精神出路。他去世在妻子死后七年。

他敏感灵魂中对现实的桎梏感和黑暗感,其实曹雪芹也有。正是如此,纳兰有《饮水词》,曹雪芹有《红楼梦》。

初衣胜雪了,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