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秋词二首,坎坷之中如画之诗,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刘禹锡《秋词二首》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农历的9月,按古代的划分是在深秋和晚秋,度过了七八的寒暖交际的不适应,人们逐渐适应了秋天。秋天没有春夏那么温暖舒适,而且不断会增加衣裳来抵御寒冷,甚至因为夏秋换季很多人会感冒,但是到了晚秋,其实人们已经可以适应秋天并且喜欢上秋天了。秋天虽无春天向上蓬勃的春花,也非是一点酒就能唤起人浪漫和狂放的季节,但晚秋别有一种清冽之美,仿佛是拾掇了岁月后的那种沉静和饱满。
于是在最初叶落风吹的不适应后,居然能让人欣赏落叶之美,秋花之丽,那瘦身的山林,更有清意,那天空更适合卸掉负重的飞翔。
所以很多人喜欢并欣赏刘禹锡的秋词。
“自古逢秋悲寂寥。”
他说的是实话。自宋玉之楚辞九辨,有“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写出了古代文人对秋天的感怀,因为他们是逐渐脱离了农业劳动的一群人,将自己的生活和未来寄托在君主的赏识和利用上,但这也正是许多知识分子共同的命运,无恒产恒业,而随时要面对自然和人生的风雨,所以秋天和人生种种失意交叠在一起,容易产生悲秋的情怀。所以宋玉悲秋是古代名典。
几乎所有的诗人都写过悲秋,这是自然与心理的自然交合的现象,是一种人生压力的宣泄。但是过分沉醉在悲秋里,是对身心不利的。虽然自古有很多悲秋诗词,打动心灵,引起共鸣,但我一直建议身在过分压力下的人,不要过多去学习,它们可能会对你的精神和心理产生负面作用。
而此时的刘禹锡正当壮年的三十四岁,他也正好遇上了人生最大的坎坷磨难,险些丢掉性命。
34岁的刘禹锡在之前可谓春风得意青云直上,21岁就登进士第,而且起步不凡,分到太子府做太子校书。后来太子成了皇帝,刘禹锡当然被重用,分管国家的盐铁,参与实权财政。但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几个月之后,皇帝退位,让位太子。那么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老皇帝的亲信重臣,杀的杀,比如刘禹锡的老师和上司王叔文,贬的贬,比如刘禹锡的朋友和同事柳宗元。当然刘禹锡也在流放的八人名单中。
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柳宗元就没有刘禹锡沉得住气。
刘禹锡当然有悲凉和悲愤和无奈,他如此盛年,他的老师和他做错了什么,要承担如此莫测的人生风雨和灾难?柳宗元自然是明白这中间的厉害,捡回一条命,但从此不再有施展自己才干的机会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宫变的牺牲品。
刘禹锡却压抑了自己内心的悲愤和失落,他接受派遣,去往四川郎州就任。他不愿意把挫折感露在面上。他是愿意相信,只要生命还在,关上一扇门,就必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的自信自负人物。况且他还年轻。
“我言秋日胜春朝。”
对于刘禹锡而言,仕途的秋天是这样猝不及防的以霜雪之姿到来的。好在他的心理承受度非常有弹性。就当是接受历练好了。固然曾经有大权在握施展抱负的快意,但是命运之不予,他爱国,无私心行使权力,何错之有?这点对自己的自信,我是非常佩服他的。离开了斗争的漩涡,也有另外的好处,可以整理一下自己。
他比柳宗元乐观的是,咱们年龄还不大,新皇和新朝总是要用人的,是金子总会发光,他把这次朗州之行看成是一个重新的起点。
地方为官,有更多的自由和空间,曾烹大国如小鲜,小小州治,不会失算。于是朗州的万水千山的秋天也格外高旷,天高任鸟飞!至少这里没有朝堂上你死我活的风云变幻吧,正好养一下浩然之清气。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你看风物如此开阔清朗,那一只自在的野鹤向着云深处展翅飞翔,那是将无限的情怀都化作高歌鹤唳,为自由自在而快乐。这秋天带给人的可不是悲凉,是俯瞰,是超脱,是天地为舞台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