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地上“天堂”,梁冀夫妻乘彩车,张羽盖,着金戴银,游观第内,成群的歌娼舞伎紧随其后,歌声遍地,鼓乐喧天。夜以继日,娱恣无度。这时,如果有谁找他有事,难得进门,须得买通门卫,方可入内。门卫也因此发财,家累千金。梁冀还广拓林苑,林苑之内禁令同于皇家。
梁冀喜欢兔子,便在洛阳城西建立一座兔苑,连绵数十里,征发所属各县的民力修建楼台亭阁,造了好几年才完成。还下令全国,征调活兔养于苑中。为了防止丢失,便在兔子毛上作出记号,若有犯者,罪至死刑。一次西域的商人来到内地,不知禁忌,误杀了一只兔子,为此连坐而死者有10多人。为了满足其淫欲,他在城西还建造一处专房,以收纳逃亡在外的好人,或掳掠良家妇女,全部作为奴婢,达数干人,取名为“自卖人”。由于梁冀巧取豪夺,梁府成了金穴,梁冀成了倾国的富豪。而平民则饥寒交迫,政府也发不出一般小官吏的薪俸。当时有人说,
“当今之世,有三空之厄哉!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是谓三空”。
公元159年,梁冀的靠山梁皇后一死,桓帝便利用宦官的势力诛灭了梁冀。政府拍卖他的财产,其价值竟达30亿,以充国库,相当于国家半年的租税。
梁冀的专横贪污难道没人反对吗?
对于梁冀的专横贪污,并非没有人反对。公元142年8月,顺帝诏令侍中杜乔,光禄大夫周举,守光禄大夫郭遵和、冯羡、栾巴、张纲、周栩、刘班等8人分行州郡、巡察各地,号称“八使”,以整顿封建秩序,若发现刺史,2000石官吏有赃罪者,上报朝廷,县令以下有赃罪,就地处置。而对于那些治绩突出的官吏也上报朝廷,进行奖励。
当时八使当中,年纪最轻、官位最低的是张纲。其他7人受诏之后立即奔赴各地。而张纲受诏之后,却把车轮埋在洛阳都亭,表示不出京城,并说“豺狼当道安问狐狸”?立即上奏大将军梁冀和其弟河南尹梁不疑贪财聚敛,陷害忠良,应该受重刑。书奏之后,京师为之震动。顺帝虽知张纲之言忠君切直,终因梁冀是皇后之兄,而听主任之。如此言之凿凿,还不能动梁冀一根毫毛,其它揭发议论就更无损于梁家一门的聚敛了。
所以当时有一部分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甘当隐士,宁愿饿死深山穷谷,也耻与外戚宦官为伍,表现了他们对政治腐败的消极抗议。但这种消极抗议于政治的变更、腐败的惩治起不了一丝半毫作用。
梁冀在多年经营中,织起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上行下效,贪污成风。梁冀所引用的亲戚,宾客无不贪污。
例如梁冀的妻党孙姓,冒名中央及地方官吏者10令人,皆贪污残暴。他们官官相护,甚至倒打一耙。当时宛县的县令吴树,一次就杀了梁冀门下为害民众的宾客数10人。后来吴树升为荆州刺吏,向梁冀辞行,梁冀一为报仇,二为保其走卒不再受累,在酒中下毒,使吴树死于途中车上。梁冀诛死后,其他连及公卿列校刺史死者数十人,免官废黜的人数达到300多人,朝廷一下就空了。由此可见当时上自中央政府大员,下至郡县地方官,大半是贪官污吏,要彻底改变这种腐败现象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诛杀梁冀后,大权又落入宦官手中。宦官剥削民财,也如豺狼。
结语
汉末社会,何以会出现梁冀或外戚专权腐败的溃烂现象呢?我认为是极权政治腐化的结果。梁冀这种人的出现,是政权腐败的鲜明的标志,但仅是一个表象而已。梁冀一类人能登上政治舞台,就说明了当作一个社会层的政权,已经缩小到皇帝的亲戚和家奴的手中。外戚有意选定幼弱昏愚之人放在宝座上,母后才能执政,外戚也才能缘着裙带的关系,爬上金銮宝殿。母后、外戚或宦官成为政治上的要人,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必须在集权政治之下,二是集权政治临于腐败腐化之际。因为在集权政治之下,皇帝的一条小狗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何况他的奴才,何况他的亲戚,更何况他的皇后。但是在集权政治的全盛时代,这一类人也不过被皇帝奴蓄而婢养。只有当集权政治腐化之时,即当皇帝不但不相信农民,而且对自己的臣属也不相信的时候,梁冀一类人物便成了政治上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