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沈相继落入后金之手,明朝退守辽河以西,明朝上下笼罩着一片悲观、恐惧的气氛。天启皇帝此时才想起了熊廷弼,立即招其入京。任命熊廷弼为都御史,驻扎山海关,经略辽东军务,先前攻击熊廷弼的冯三元等人被罢官去职。
沈阳和辽阳失守后,山海关以东,辽东最重要的重镇就是广宁了。巡抚、总兵、镇守太监的办事机构都设在这里。熊廷弼一到任就提出了“三方布置”的思想。
一是,在广宁坚守与后金对垒于辽河之畔,二是,利用明军的水师从海上攻击后金的大后方,迫使后金回师救援,解除前线围困,则辽阳可复。三是,联系朝鲜,从侧翼牵制后金。其主要精神还是以“守为主,守后方可以战”的思想。但并非是一味被动的死守。而是先守卫辽东,恢复实力,然后再伺机出战恢复辽东。
熊廷弼的战略规划,扬水师之长,发展与明朝藩属李氏朝鲜的同盟,以广宁为一方重镇,在战略态势上完成了对后金的弧形包围,可谓视野开阔,谋略深远。
然而熊廷弼的战略规划,却遭到辽东巡抚王化贞的坚决反对。王化贞这个蠢货,是个典型的清流文官,刚愎自用,不通兵事,但却轻视后金,好说大话。他向中枢进言,狂言依靠抚顺叛将李永芳作内应,以蒙古部落虎墩兔为外援,六个月即可荡平后金。
但实际上,李永芳时已为后金国主努尔哈赤的额附,忠心耿耿效忠新主;蒙古虎墩兔虽时称助兵四十万,然从未出兵,只是空话敷衍而已。王化贞将希望寄托在这两者身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王化贞因是首辅叶向高的门生,受到兵部尚书张鹤鸣的鼎立支持,所请无不允,独率大军十余万驻守广宁。而作为王化贞上司的熊廷弼,却遭到兵部尚书张鹤鸣的制和反对。“广宁有兵十四万,而廷弼关上无一卒,徒拥经略虚号而已”。
朝廷剥夺了熊廷弼的实际兵权,而把统兵权交给了王化贞指挥。由此导致熊廷弼只是辽东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实际上他直接可以统帅的军队却不足五千人,这导致熊廷弼的战略根本无法实施。
天启二年(1622)正月,后金进攻广宁,王化贞率领的明军果然全线崩溃,独熊廷弼率领率右屯五千兵保护民众民进入山海关。广宁之败次月,王化贞被逮捕下狱,熊廷弼也被停职等候处理。
当时熊廷弼认为自己奉旨守关,按照经、抚当时的分工,经略是守御山海关。巡抚是驻扎广宁,且自己并无实权。这场失败的主要责任是王化贞人。按律,王化贞罪应当诛,而对王化贞鼎立支持,排斥熊廷弼的张鹤鸣也罪责难逃。
但是明朝兵部指挥军事,多受言路挟制,言路又多由内阁决断,所以,天启初年辽东的进退,归根到底都必须经由内阁准允,而内阁“叶相国(向高)故与先生(熊廷弼)有隙,化贞又是其门人,中途疏称化贞才当专任,不宜受人节制。“
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东林内阁首辅的好恶,通过本兵张鹤鸣直接操纵了辽东的兵权转移,影响了前沿的战略防守,从而决定了广宁之战的胜负。
广宁大败,内阁应负主要责任,是时东林主持内阁,要开脱内阁的责任,必须首先开脱兵部尚书张鹤鸣;要开脱张鹤鸣,必须置熊延弼于死地,作张的替死鬼,
因此,张鹤鸣虽引起公愤,但只是停职处理,毫无刑律处罚,熊廷弼则代人受过,必死无疑,天启二年四月会审,东林内阁有意歪曲广宁之战的军情兵势,孤立事实,罗织罪状。直接将熊廷弼打成了广宁之败的首魁,熊、王并论死,成为定案。
直到崇祯五年(1632),东林党一朝天下,迫于公愤处斩王化贞,王临刑呼日:“奸臣尔,当日要杀熊廷弼,教我只管争功,今败事是汝等误我也”,算是直接揭露了真相。
天启三年,魏忠贤上位,将被东林党击败的齐楚浙三党整合为一党。为了打击东林党,魏忠贤借助熊廷弼这个案子,以莫须有的名义,污蔑熊廷弼行贿东林党人,将熊廷弼斩首,更是借机将东林党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