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祜事过班外,大可加至遇缺尽先,勿惜小费。其致承祺书,笔迹荒诞已极。不像读书人手笔,令见者连声叫苦。可嘱尔后即写账,俱须作楷,草书禁绝有一笔。即此观之,其不喜好可知。何故荒诞至此,气煞气煞。兼别字尤多,更奇。如“赶忙”作“敢紧”。又数句必有一“矣”字,可笑。此等乱涂,公函中直是笑话,上司见之,万难姑容。(二十八年十二月十一日)
承祜一函字已草率,其代右臣所作家信,则牛鬼蛇神,千古以来从未见如此荒诞者,岂前已谆戒之,竟罔闻知耶。此子脾气太坏,顽强如父。你们不行以厚道目之。我之竭力方位,真盲于目,不能知人矣。悔之恨之。此数语即令承祜细看。(二十九年二月十四日)
刘文、薛玉、张福为抄《明史》军事完,以面劳之,其字皆清妥,较承祜高出数倍矣。(二十九年三月初三日)
刘文、薛玉、张福不过是几个识字的家丁,承祜书法竟然不能与之比较,又焉能承当光宗耀祖之重担?咸丰二年何汝霖逝世后,失去了这株大树的庇荫,渭渔一支很快式微下去。咸丰四年,渭渔携家投靠在固安永定河任职的长子承祜 。同治三年(1864)十二月十一日《何兆瀛日记》载云:“七弟言河上大兄处家事,甚为可虑,全部乱杂无章,举旧日祖先遗范扫地,令人笑之于邑,渭老不能无过也。”这全部,间隔何汝霖谢世才曩昔十几年。
值得一提的是,何汝霖居乡两年多的日记里,“可笑”一词呈现了65次,“可气”一词呈现了16次,其间的大部分,是送给这些亲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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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张沛兄来寓细询,渭渔在县为人说事已不止一次,好在方令并未照办,亦并不知道,其谬何如。拟一二日亲赴两县,告以再有信件来,行将递书人扣下,连原札送交第宅查处。如再隐忍,必告之藩司提去讯问。书至此,几将我闷死。此子近来一坏若此,正不敢深求,不敢远望矣。(二十八年九月初九日)
渭渔来,与言干涉公务,渠不讳,而总无改正一语,真可闷也。晚,喉间顿作胀满之状,因而事起也。早,紫垣并告以伊家余大兄曾送县一田户,伊特往说情,可见近则惯作此等事矣。(二十八年九月十二日)
方、屠两明府来谈,须嘱尔后如有渭渔手札及手刺来说公务,行将送信之人并信片扣住,送交第宅自办,倘径收留,必深怪如此。(二十八年九月十三日)
备尝艰苦位始腾达者,更懂得爱惜来之不易的成果,其间头脑冷静者,无不留意劝诫子弟不得在当地包揽词讼、干涉公务,以防备祸出意外,累及本身出路和宗族命运。因而,渭渔的这些“劣绅”阴谋,令何汝霖感到严峻不安、愤慨和惊怕。但秉性难移,渭渔恐怕不会有太多改观,仅仅由于并无过火的劣迹,再加上何汝霖的着意防范和约束,才没有闹出什么大的祸事来。
渭渔不能正己,亦不能齐家,其妇及其子承祜、承祺的体现也都很令何汝霖绝望:
我数月来,时尝过九儿巷拜灵,并代理全部。乃渭渔之妇信口顶嘴,不留境地,且不自悔莽撞,坚信不错,我只得一笑忍受罢了。……原来此妇悍泼无礼,一至于此,可称无知已极。可叹可恨。我自傲为他家巨细个个竭尽心思,不光不知感,反出怨言,当面无礼,岂情面乎。(二十八年三月廿九日)
反出怨言(《何汝霖日记》道光二十八年三月廿九日)
承祜两次家信总云到工时全无进项,甫学当差就想有得,才智之卑陋可知,将来作官已可想见。鄙哉!可深斥其非,俾不迷于所向。此子与乃翁可称是父是子。(二十九年六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