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高行健 写情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作者 / [唐] 李益心中有互相，全部便都是好的。千里也不远，等待也不坏。水纹也好，珍簟也好，都有悠远的念想。尽管此刻难免孑立，某一日却能够携手同看，那该有多好？但是，当默默地期盼了千遍万遍的“某一日”遽然没有了。全部又是怎样的空泛，怎样的索然寡味呢？和曩昔很多日子相同，仍是漫漫的长夜与高悬的明月。但在今晚，它们变成了他人的良夜，是我无量的落寞和失望。诗的最终有一个简单被忽视的细节——“任它明月下西楼”。月下西楼，就是黎明将至，就是主人公整整熬了一夜。曩昔也有整夜守候，是因为心中有牵挂，甘愿为此而沉浸。此刻仍然彻夜难眠，是因为心中只剩下一片荒漠，不再有爱。也不再有自己，也不知道能够去做些什么。本诗的作者李益其实拿手写的是大方激厉的边塞诗。这些边塞诗往往被归为高适、岑参之流，一般不太写这种心意悠扬的著作。不过，唐代有个闻名的小说《霍小玉传》却是记载了他的一段凄婉的爱情故事：墨客李益，风流倜傥，进士及第后遍求良伴。鲍十一娘为其介绍霍小玉相见，一见钟情，两年间日夜相随。世事难料，忽一日，李益需要远赴郑县就任。临行前，霍小玉自知情缘不长，提出再服侍李益八年，然后随他再结良缘，大展宏图，自己则远避红尘，不问世事。李益羞愧而感动，对天明誓，一则存亡相守，二则百日后派人相接。时光荏苒，就任后，李益公然收到一纸完美的婚约，名门望族，富贵逼人，忍不住使李益权衡一再，抛弃原先的誓词，一个“拖”字诀，期望小玉无望而了断。将近二年，音书隔绝，小玉遍访李益，浮财散尽，纠缠病榻，此刻却无意得知李益就在京城，成心不见罢了。又一日，有众位侠士看不过眼，设下计谋将李益带至小玉面前，正此刻小玉啼声凄厉，含恨而死。月余，李益完婚，心中有鬼，郁闷不乐，猜疑全部妻妾，终身不得安定。这件工作不见于正史，但是流播甚广。李益负心郎的形象现已家喻户晓了。其实，这首《写情》还有记载为无名氏所作。我猜疑又是某位侠士看不过眼，将它安排在李益头上，特意使李益感触下霍小玉的孤单与失望。在《霍小玉传》里，小玉因“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这句李益的名作而与之相识、相恋。之后整整两年，风竹常动，故人却迟迟不至，以小玉的忠贞执着，一向抱有笃定的信仰。尽管苦楚，全部还算是“水纹珍簟思悠悠”的良夜。此后，千回百转，直至戏剧性重逢的那一刻。故人虽在眼前，此心却已无望，只好“任他明月下西楼”罢！故事能够讲得轻盈，人心怎么负重如此？明月陨落，心意隔绝，干脆放手西去。全部云消雾散，只剩下人间有情人袖手旁观，留下彻夜难眠的惆怅。荐诗 / 陈可抒第2855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