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工作做好,减轻地震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伤害”
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口气能做20个标准俯卧撑,谢礼立一点儿都不像82岁。刚分配到工力所时,所领导没有让他马上搞研究,而是让他锻炼动手能力。“那时我像个工匠。”他说。
工力所人做学问,并非只是在实验室与机械、图纸、公式打交道。去现场,是他们一直坚持的传统。每当有地震发生,这支“国家队”就会第一时间赶赴现场。除了参与指导烈度划分、评估地震损失、做安全鉴定和救援外,他们还要开展地震灾害的科学考察和流动观测,搜集第一手资料。
1966年邢台地震后,谢礼立在现场待了3年。由于熟悉灾害情况,有现场工作经验,在周恩来总理视察时,虽然他那时还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却与国内顶尖专家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给周总理汇报。
曲哲与地震工程的渊源开始于12年前的汶川地震。当时,他还在清华大学读博士,到重灾区北川的考察经历,让他头一次体会到灾害的无情。这坚定了他研究工程抗震的信念。
就在那次考察中,他意识到了建筑薄弱层倒塌的危害,并着手开始相关研究。5年后芦山地震,非结构件的破坏暴露出另一个严重隐患,推动他关注非结构抗震的问题。
1996年包头地震之后,孙柏涛到过国内外绝大部分的破坏性地震现场。他直面生离死别,尝遍辛酸苦辣。他说,余生就像是赚回来的一样。至此,他只有一个念头:“把工作做好,减轻地震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伤害。”
为了尽可能调查、搜集资料,在危楼里,在废墟中,孙柏涛和队员们冒着余震风险,高强度工作。在汶川,由于长时间顶着烈日,他和团队多人出现虚脱。
凭借丰富的现场经验,孙柏涛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房屋震坏了,不看图纸,就能八九不离十说出原因。汶川地震后,都江堰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出现多处裂缝,准备拆除,他判断建筑主体结构完好,只需要有针对性地做些加固就好。这栋大楼至今仍在使用。
“人的精力有限,要把有限的精力留给科研”
谢礼立一生获得荣誉无数,不少还是国家级科学奖。可在他眼中,这些都不是做研究的初衷。他有一套自己的哲学:“人的精力有限,要把有限的精力留给科研。”
上学时,谢礼立主修俄语,工作后开始学习英语,他收集来老所长和国外友人的通信,带着两个馒头、一瓶水,从早上6点到晚上7点,独自坐在公园里,反复背诵。如今在所里,他的英语水平也是公认的好。
谢礼立是上海人,到哈尔滨后就喜欢上了这里。他说,哈尔滨夏天凉爽,冬天屋里暖和,适合看书、做研究。
过去的半年,孙柏涛团队起草了两本有关地震灾害风险评估和隐患排查的规范。他当了10年所长,念念不忘的是科研,是对地震工程学科的理解。工作日难得空闲,一到周末,他就和学生们待在一起讨论问题。
一心为学的氛围吸引着曲哲。在日本求学时,他是日本建筑学会会长的得意门生,老师对他的学术水平大加赞赏。曲哲说,做科研有点像创业,不同在于,它有时是一个人在孤独求索。
曲哲乐在其中,也找到了与外界交流的办法。几年前,他做起了自媒体。他说,现在传播方式多样,要写好给少数同行看的科研文章,也要向老百姓说明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的研究有什么用,才能提高大家的防灾减灾意识。
几阵寒风,凉意渐起,地处哈尔滨的工力所又将迎来白雪皑皑的冬季。但曲哲说,冬季的工力所,显得更加宁静、更加美丽。
保持那份执着的科研定力(记者手记)
为提高抗震能力,古代工匠们会在木塔中央,自上而下加入一根粗壮的“心柱”。正是有了这根“心柱”,一些古塔才得以屹立千年。而今,借鉴这一理念,一些现代建筑设计中也会嵌入“心柱”结构,提升建筑的稳定性,且效果非凡。
面对时代的变迁、外界的诱惑,一个团队、一个机构想要保持定力,传承优良学风、作风,同样少不了有人充当“心柱”。他们或许没有响亮的名声,没有耀眼的头衔,却在为我国科研大厦的安全稳定,默默抗压承重。工力所建所近70年,走在地震工程研究的前沿,得到业内的认可,靠的就是一代代“心柱”科研人的薪火相传。社会发展离不开人才,在各行各业、各个领域都有这样充当“心柱”的人才,他们值得全社会的尊重与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