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对的,怎么能打我?(小孩子)你怎么讲得赢,大人他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他说起这件四十多年前发生的小事,仍有些不平。
“人都不能受委屈,不管是小时候还是成人以后。”如今他作为一个大人,不能冤枉小孩,作为一名警察,更不能冤枉好人,即便是在一件小事上。
这并不是邹兴华第一次在小案上费尽心思。
今年6月,一个小卖部老板被人“调包”讹走了100元现金,邹兴华通过车牌号查到讹钱者的电话,但一直联系不上。他找到对方的父母,父母说早不管他了。他又找到对方的妻子,妻子说早分了。调解陷入了僵局,朋友、同事甚至小卖部老板都劝他算了。
邹兴华没有“算了”,他加了对方妻子的微信,不停地沟通、讲道理,最后终于说通妻子帮丈夫还了这100元。有人问他为什么舍得在小案上投入,他说,为老百姓求个公平公义,哪有什么大小之分。
邹兴华在派出所查看监控。
邹兴华决定查清此事。8日早上一交完班,他就去把30多个小时的录像拷了回来,此后只要所里没有紧急的事,不管上班时间还是休息时间,他都在看,花了两天半才全部看完。
他仔细比对了小孩的手部动作和划痕位置,发现有划痕的地方小孩没有摸,小孩摸的地方也并没有划痕,由此判断不是小孩划的。
但光有判断还不够,还是要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能给车主一个交代。
于是,他又去问车主近日的行车轨迹,根据车主提供的详细信息连续追踪,最后在江北区某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监控录像中,发现10月5日下午他的车已有划痕。
车主事后解释说,自己几乎每天早出晚归,没有留意到车是何时被划的。“应该是4号的时候,在其他地方被划了。”邹兴华说,那个地方没有监控,所以无法进一步追查。
10月10日,刘韬在江北停车场的监控中心看到的监控画面,并拍照发给了邹兴华,邹随后到现场调看了监控视频。
8日邹警官说他还在调查后,刘韬没有立即告诉儿子,一是担心孩子情绪波动太大,二是担心警方查不出更多的证据,这个事情又可能不了了之。但当晚睡前聊天时,他像讲故事一样跟儿子说,爸爸今天去看了行车记录仪,或许可以洗脱你的嫌疑,“他说然后呢,我说没有啊,他还挺遗憾的。”
10日下午,邹兴华告诉刘韬,已经排除了小孩的嫌疑。刘韬很高兴,跟儿子讲了两遍,儿子似乎才反应过来,说了句“谢谢爸爸”,但感觉没有那么兴奋。
当天晚上,他和孩子去拿快递,回家路上碰巧偶遇了车主,车主当面和孩子道了歉,并退还了3500元。这是刘韬觉得整件事最圆满的地方,因为如果是事后线上退钱,道歉可能不那么容易实现,而且电话道歉和当面道歉的意义也不一样。他明显感觉到,道歉之后,孩子轻松了不少。
刘宇轩告诉记者,他当时确实很开心,“证明不是我。”在此之前的3天,他总会时不时想起这件事,包括与爸爸的谈话内容。他很想忘记,不去管它,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复杂”。
“当个冤大头还是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对事情的判断,也许你今后遇到另外的事情,就可能采取不同的方式。”刘韬觉得,如果没有查明真相,孩子心里面可能会有想法,尤其大一点之后。但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一个认真负责的警察。
还了孩子的清白,邹兴华也很高兴,“努力这么多天还是很值得的。”他相信孩子的成长会被这件事所影响,毕竟他用事实向孩子证明了一点:“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
10月下旬,邹兴华收到一个网友从北京寄来的锦旗。
(除邹兴华外,文中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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