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的实习期,杨东亮就在家里待着,偶尔帮忙干一些农活。他爸说不行就去他姐夫的机械厂打工。恰好他学的是机电,对车床和机械比较熟悉。因为工厂是家里人办的,所以他在里面也很自由。感兴趣的时候跟着厂里的老师傅们学一些手艺,不感兴趣的时候就自己玩手机。他说:“在机械厂打工的那半年自己是很浑浑噩噩的状态,过着没有任何方向的生活。”
聊起电影后如变了个人
2019年春节前后,徐盛从网吧辞职,那时候他已经看了很多电影,但是从来没有敢想象过自己会从事这个行业。在家待了几天之后,做教师的婶婶告诉他,有一个“蔡崇信职业教育计划”影视后期实训班的公益项目即将落地武邑职教中心,他想都没想就报名了。“因为跟社会上这类培训班动辄两三万的收费不同,这个专门开在贫困县中职学校的培训,几乎不收任何学费。”
徐盛就像他微信头像里那个想通过抢购股票来改写人生的青年一样,他也十分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离徐盛40公里外的河北沧州南杨庄村,被“围困”在机械厂的工人杨东亮也从朋友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他掏出手机给以前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杨东亮非常喜欢一部国产3D动画《秦时明月》,这部动画让他对影视行业充满了向往。同时,他也厌倦了机械厂日复一日嘈杂且毫无新鲜感的生活。“我应该活的更精彩些,”想到这儿,杨东亮心中萌生了新的向往。
起初,家里不支持他的想法,因为在父母看来,他已经在机械厂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现在又要跑回去读书,这让他们难以理解。不过在他的坚持下,父母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经过一系列的考试和选拔之后,杨东亮和徐盛顺利进入这个公益培训班学习。因为文化课基础比较薄弱,一开始很多简单的问题在他们那里都变得很棘手。很多专业的影视合成软件都是全英文,这成了他们学习路上的第一道坎。不过凭借着对于想改变命运的渴望和一股不想输的韧劲儿,他们略显艰难地向前迈进。在武邑县结束了三个月的培训之后,他们又被送到石家庄进行一个月的强化训练。
在石家庄培训的课余时间,徐盛看了杨德昌导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这部电影让他意识到自己真正迷上了电影这门艺术。从这之后徐盛看了很多艺术电影,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他在和别人聊起电影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对那些伟大的导演和作品如数家珍,同时也在心里埋下了当导演的种子。
结束在石家庄的强化训练,徐盛和杨东亮如期完成了在“蔡崇信职业教育计划”影视后期实训班的学习,然后被分配到北京橙视觉公司实习,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在杨东亮看来,自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石家庄这种二线城市找一份工作,这是他的天花板。得知被分配到北京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他能听出来,电话那头的父母也很激动,但是却极力克制不想表现出来。杨东亮后来想,可能是因为他们一开始不同意,所以现在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北京北京
对于刚到北京的徐盛和杨东亮来说,首都太大、太繁华,他们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来自生活本身的压力,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吃和住。杨东亮一开始在朋友那里借住了四个月,后来搬到了附近的皮村。皮村是北京很著名的一个城中村,这里繁华得像座小城市,可以满足你对生活的任何需求。皮村处在首都机场航线的正下方,被很多人称为“飞机下的蛋”。这里的人们每隔几分钟就能看到一架来自世界各地的飞机从头顶飞过,巨大的黑色影子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从地面掠过。但是他们很多人都没有坐过飞机,包括20岁的杨东亮。
杨东亮在皮村的住处有些“隐秘”,你需要从挂着“皮村”两个大字的村口往里走十分钟左右,然后拐两个弯、穿过一条挤在握手楼中间的小巷子,才能来到这个自建公寓的门口。杨东亮和他的女朋友一起租住在这里,每个月房租只要900块钱。虽然是商用水电,但依旧让他省下了不少生活开销。代价就是他每天要倒4班公交车、花3个多小时在上下班的路上。
徐盛也住在东五环外。每天下班,他会和杨东亮乘同一辆公交车,坐三站地然后再步行十分钟回到住处。他和一对父子租住在一个两居室的房子里,进门穿过客厅,左手边就是他的房间。这个十平米出头的房间每个月房租1700块,包水电。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有点晃的简易书桌、一个衣柜、一个挂衣服的龙门架。虽然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但是房间里没有太多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