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豹子背后的“动物园”
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已两次在公共舆论场中出圈。除了这次三只豹子出走外,上一次是因“人脸识别第一案”。
2019年,购买了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年卡的游客郭兵发现,入园方式由指纹识别变更为人脸识别,要求游客进行人脸激活,郭兵对这种强制“升级”的做法表示不满,其后双方协商无果,郭兵以侵犯隐私权和服务合同违约起诉杭州野生动物世界。这一案件也被称为“人脸识别第一案”。
一审法院判决杭州野生动物世界赔偿郭兵合同利益损失及交通费共计1038元,删除郭兵办理指纹年卡时提交的包括照片在内的面部特征信息;驳回郭兵提出的确认野生动物世界店堂告示、短信通知中相关内容无效等其他诉讼请求。
一个月前,“人脸识别第一案”在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迎来二审判决。从判决结果来看,维持了一审对郭兵合同利益损失的认定和赔偿金额的确定;以及要求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删除当初所采集拍摄的面部照片;同时还要求野生动物世界删除当时采集的郭兵指纹识别信息;郭兵的其他诉讼请求被驳回。
根据此前媒体拍摄的杭州野生动物世界视频,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入园闸机处的人脸识别机器设备商为鼎游信息,《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查询发现,鼎游信息全称为深圳市鼎游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公司官网2019年5月曾刊文称,鼎游信息携手杭州野生动物世界,为园区软硬件做了整体提升,其中就包括提供移动人脸检票设备。
根据启信宝信息,从股权关系来看,鼎游信息持股47.52%的第一大股东是北京航富管理咨询有限公司,而北京航富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穿透股权关系实是北京趣拿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也就是互联网旅游平台去哪儿网的运营主体。
5月9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售票处看到,售票处窗口上方“门票收费”板上标注的“年卡办理流程”仍明确提到人脸注册和人脸扫描入园流程。
金钱豹外逃:“用心良苦”的隐瞒更要“深刻反思”
“前期,因考虑到出逃的未成年金钱豹攻击性较弱,担心事件公布会引起恐慌,未及时公布有关信息。对事件造成的影响,我园深刻反思、深表歉意……”
5月8日,杭州野生动物世界(下称“园方”)发布致歉声明,确认了园内三只金钱豹出逃的事实。但声明中对前期隐瞒行为的解释耐人寻味:既然认定未成年金钱豹攻击性较弱,向公众说明情况并进行必要的安全提示就行了,又何来“引起恐慌”之忧?既然隐瞒的初衷是为社会考虑的“良苦用心”,“深刻反思”的歉意又从何而来呢?
逃出去的三只金钱豹危险性究竟如何?小金钱豹能成功从园里逃出,其体能似乎超出了园方的判断;5月9日凌晨,被发现的第三只豹子能在包围中迅速逃脱,也证明了它很“厉害”;至少从视频里看,这次逃出的小金钱豹,体形并不比普通的家养犬小。5月1日起,修改后的动物防疫法正式施行,遛狗拴绳已经成为强制性要求。狗犹如此,金钱豹毕竟属于凶猛动物,威胁到人畜安全的可能性,恐怕不是一句“攻击性较弱”就能完全排除的。群众(尤其是孩子)的生命安全是高于一切的。豹子跑了,第一要务当然是立刻公布情况并提醒周边居民注意安全防范,可园方的第一考虑竟是“担心事件公布会引起恐慌”,这样的选择显然是出了问题。
放下危险性,再说说“恐慌”的问题。早在几天前,在茶园施肥的村民祝某就受到一只豹子的惊吓,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冷静应对,还拍下了视频。这充分说明,现今群众的心理素质并没有那么“不堪”。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5月6日已经有人怀疑可能有动物逃出,园方却称没有发生动物逃逸情况。及时准确的信息公开,是破解公众猜疑、消除恐慌心理、预防损害发生的有效途径。而且,尽快发现豹子踪迹并将其抓捕,也离不开广大群众的帮助和支持。动物出逃与公共安全密切相关,而园方对此竟选择了隐瞒和否认,可见,其管理人员在信息公开方面的认识水平还有待提升。
无论信息公开还是致歉,一个“诚”字都至关重要,否则何以取信于民,何以真正解决问题?如果说管理不慎致动物逃出是一错,之后的隐瞒和否认是二错,这样一份以“担心”为错误作注的致歉声明,就可算是第三错了,它所反映出来的问题或许更值得深刻反思、深入追问。隐瞒和否认,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担心说”难以成立,那么园方真正的顾虑是什么?虽然这次金钱豹出逃事故尚未造成实际人员伤害,但也着实吓人。群众的安全问题,当然不能建立在侥幸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