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言外之意,王安石除了认识几个没用的生僻字,此外别无长处。
不管韩琦对王安石怎么误解,如何地不屑,王安石的学问是假不了的。随着用功日久,王安石的诗文精进,在北宋文坛上崭露锋芒,一时无两,韩琦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几次派人捎信给王安石,想叙叙旧,甚至还表达了要将其收归门下加以提携的意思。
老上司的官越做越大,又主动伸出橄榄枝,王安石如果接住了,前途自是一片光明。结果,王安石并不买账,也不借机拉近关系,始终与其相当疏远。
二十年后,王安石在京出任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与已是宰相的韩琦再次发生激烈冲突。
知制诰的办公地点在舍人院,当时有诏令规定:舍人院不得申请删改皇帝的诏书文字。也就是说,王安石这个负责给皇帝起草诏书的知制诰,只有如实录写的份,不能提出任何意见,跟个打字员差不多。
王安石觉得这样规定不合理,便上书宋仁宗,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话说得很直白:“如果这样的话,那舍人院就无法履行职责,只能听任大臣们为所欲为了。皇帝的诏书多是大臣们的意见,这些人如果懦弱,就无法担起责任,如果别有用心,又会假借皇帝之名,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别人还无法反对,弊端很多,想想都后怕。”
王安石对事不对人,但这些话句句砸在宰相韩琦的心坎上,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个王安石总喜欢跟我作对。”像吃了苍蝇一般心堵。等王安石纠察鹌鹑一案时,韩琦便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开封府一边,令王安石孤掌难鸣。
熙宁变法之初,由于许多地方走了样,不但没给百姓带来好处,还出现了诸多坑害百姓的现象。已改任河北安抚使的韩琦上书宋神宗,反对新法,将矛头指向王安石,二人再次火热交锋。
不过,王安石对韩琦有意见,针对的都是工作作风和执政理念,并非针对其本人。韩琦三朝为相,为人耿介,王安石还是很敬重的,每次评论历年宰相,他都把韩琦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说他“德量才智,心期高远”,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官。
韩琦死后,王安石为他写了两首挽词,其一首联云:“心期自与众人殊,骨相知非浅丈夫。”其二尾联云:“幕府少年今白发,伤心无路送灵輀。”对这位老上司还是很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