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派新闻:这半个小时还有意识?
陈泗瀚:有,感觉很难受,说不上话。感觉呼吸很不舒服,伤口这里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就是那种要死了的感觉,只是我没想过自己会死。
【3】那是五把刀里最小的那个
九派新闻:做完手术,醒来见到父母说了什么?
陈泗瀚:好多东西我都记不清楚,说了什么话都不记得。自从做那个手术之后,我的记性就特别特别差。
其实看父母第一眼的时候是昏迷状态。一会儿觉得是醒着的,一会儿又感觉是睡着的。反正我彻底醒来是在第二天凌晨一两点左右。他们在我床边说着什么话,我只是看得到他们,但是听不到。
九派新闻:出院的时候伤势怎么样了?
陈泗瀚:到看守所的时候都没完全好,觉得里面特别冷,在那里待大半年还会发抖,一直都是很虚弱状态。只要说话,全身就发颤发抖。
我在看守所会跑步,慢慢身体好多了。每天会做一下俯卧撑,但是不能做太多,如果横膈膜撅着的话,会特别不舒服,而且很疼。我痛了好多次,后来去医院,医生说不是肺痛,是上边的神经疼。
九派新闻:你怎么拿到的那把刀?
陈泗瀚:贺寒给我的,他是其他班的,我不认识他。当时在班上他们找到我,说如果不出去就每过十秒踢我一脚。后来他们把我拖到花竹园C区巷子里,贺寒就递了个东西放在我口袋。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塞的是什么,拿出来看才知道是刀。我就赶紧把刀放到屁股后面,怕被他们看到以为我要对杀。这个时候李小东就杀上来了,当时都没想到手里有刀,只是下意识伸出左手去挡。
九派新闻:你有问过贺寒要刀吗?
陈泗瀚:我从来就没有问过。如果我一开始就抱有这种想法,我为什么不自己去准备,为什么要放学了才问谁有刀给我一把?而且我放学也可以自己去买,为什么要去找他要刀?
九派新闻:记得那把刀是什么样吗?
陈泗瀚:不记得,后来警方要我指证,我都认不出来。是他告诉我,我才知道自己用的刀是指证现场五把刀里最小的那个,我整个人是懵的。然后我就指着那把刀拍了张照。
【4】知道他死,我眼泪往下掉
九派新闻:事情过去将近7年时间,你能够释怀吗?
陈泗瀚:更多是自责、后悔。如果那天稍微冷静一点,或者说能起早一点,可能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
对于李小东我是完全没有印象的,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当时都没看清楚他。他的名字还是提审之后才知道的,之前完全不认识。
九派新闻:你是刻意的遗忘,还是确实没看清过他长什么样?
陈泗瀚:我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就记不起来他长什么样。我只知道他比我矮一点,然后是长头发,他的脸在回忆中就像一片雾。包括当天我听到说那边有人死了,我都以为是他把在场的人,或者我同学刺了,根本没想过死的是他。
九派新闻:知道他死了的时候什么心情?
陈泗瀚:特别难过,因为自己无形中变成了杀人犯,眼泪直接就往下掉。
九派新闻:当时觉得会怎么判?
陈泗瀚:我也没想过会判八年这么严重。那时候也不太懂,一些知道情况的看守跟我说,最多也是三五年。
九派新闻:当时知道要被关,害怕吗?
陈泗瀚:听说过未管所这种生活,确实挺害怕,我都不知道这八年应该怎么过。
当时离中考还有一个多月,结果就出了事。我也不想惹事,因为马上要中考,如果在学籍上给你记一个过,它是跟着你走的。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要和他发生冲突。
九派新闻:被关后,你什么心情?
陈泗瀚:很害怕,在未管所和看守所都很害怕。但是,在里面我没被欺负过,几乎对我都是友善的。
九派新闻:里面减刑的标准是什么?
陈泗瀚:加分和扣分,有一些劳动会加分,如果完不成就要扣分。他们以前每个月要评一次表扬,后面就变成半年评一次。表扬基本每次都有我,所以就减刑了。
九派新闻:办理假释有什么要求?
陈泗瀚:除8大罪以外,刑期在10年以内的都可以办理假释。要求是刑期过半,但基本上都要服完总刑期的三分之二。因为一个表扬,好像只能抵半年,本来我2019年就可以出来,但是刑法改了,所以就拖到去年才假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