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也是写历史;是记录,也是讲述。当年近九旬的国宝级刑侦专家崔道植,将一生都融入中国刑侦事业时,两度“金盾文学奖”得主、公安作家冯锐也呈现了一部“刑侦史诗”。
读冯锐新作《共和国刑警崔道植》,伴着书页清香,一阵阵泪水涌进眼眶,心中升起的情愫,只有一个词可以表达——高山仰止。
从最脆弱的地方开始
“八十年前,绿油油的玉米地,一个六岁男孩慌张着奔走、追赶……那段记忆对于男孩儿来说有着难以名状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永久难忘,难以释怀。”
冯锐写崔道植,是从最脆弱的地方开始的。
那个六岁的男孩,一路追着妈妈,妈妈渐行渐远,消失在玉米地……打那日起,男孩没有了妈妈。妈妈离开的身影,成为他永远的梦魇。
妈妈去了哪儿?她为什么消失?
这个男孩长大后,成为志愿军战士、后来做了刑警,如今被誉为中国刑警之魂、痕迹大师……
他在60余年刑警生涯中,检验鉴定痕迹物证超过7000件,经手鉴定的罪案痕迹无一错案。但是,这个迷他解不了,萦绕在心头,成为终生的“悬案”。
作家莫言说: “我一直走这样一个路线,把好人当坏人来写。” 这里的“坏”并非狭义上的,它是指不足、缺陷,如此写人才能避免扁平化、脸谱化,进而探索人之共性的东西。
冯锐笔下的崔道植正是如此。写这位“神”一样的人物,冯锐开篇就把“脆弱”呈现出来。
当我们读到崔老生于战乱年代,父亲早逝,母亲失踪,爷爷为了让他和姐姐吃上一口大米饭遭到毒打……再走向这位创造过无数传奇和记录的共和国刑警时,那种真诚的感动直抵心灵深处。
还有什么比苦难浇灌成的花更美、更令人心碎和震撼呢?
最“大”,也最“小”
读冯锐笔下的崔道植,我们由衷地感受到一个字:大。在弹痕检验领域,他有博大的学识,如海一样深广。
他熟悉各种枪支弹壳、弹痕,通过现场遗留的弹头,他不仅可以准确分辨出枪支种类、型号,甚至能推断出产地、厂家。
他的学识不止于弹痕检验,指纹、掌纹、牙齿咬痕、创伤形态、指甲断片……
只要是刑事检验中可能遇到的痕迹,他都是最权威的,曾创造过一个又一个奇迹。“白宝山”案、“三张”案、“周克华”案、“王厚军”案、白银案……一次次“山穷水尽疑无路”时,总有崔道植消瘦的身影。
也许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名字早已刻进一起起国字号案件和数不清的疑难案件中。
崔老的从警路很长,从1955年从警,他再没离开过刑侦战线,纵使退休后,依然奔波在各类疑难现场、投身于一项项研究中。
他说:“我的座右铭是:人生的价值在于奉献。”在这样一个他身上,我们看到了“大写的人”。
与此同时,冯锐又将一个个不同寻常的“小”刺进读者眼眸,仿佛能刺出血泪。
凡与崔道植有关的,似乎都可以浓缩,包括光阴、人生,乃至他自己。
60余年刑警岁月,仿佛一年、甚至一天,因为每一天都犹如第一天,也如最后一天;他有过数不清的“连轴转”,5天5夜、3天3夜……
他把自己家,变成实验室,本就不宽裕的房间里堆满了书籍和实验材料;在他的影响下,三个儿子活成了同一个名字:人民警察;而他的妻子活成了他:妻子晚年患阿尔兹海默症后,把自己当成了弹道专家……
崔道植的“小”,亦来自于他的“大”。正因为爱得深,他向刑侦事业投注了全部,是以分不清彼此。
而他的传奇,也正源于此,就像冯锐所写:“若没有宏大的格局与视野,没有宽广的心胸,没有超凡的能力,就达不到崔道植的技术水准,更达不到他的境界。”
一生,一句话,一首歌
冯锐写人,不只“抓”故事,更“抓”神采和瞬间,他所写的人,都有一以贯之的精气神,且各有其独特处,能悄无声息地走进读者心里。
读冯锐笔下的崔道植,我们记住了一句话:“择善固执,惟日孜孜……
人有善愿,天必知之”,这一句,崔道植从童年到暮年反复吟诵;冯锐也在书中反复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