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唐的太子,却被宰相逼得失去了一妻一妾,这实在是太子的耻辱,但是李亨不得不接受,他没有能力或者说不敢显露能力来和李林甫硬碰硬,毕竟还有唐玄宗在看着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弱化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顺从到让唐玄宗对他放下戒心。
在朝中近乎孤立无援的李亨压力很大,时时刻刻不敢放松警惕。因此老的很快,李德裕《次柳氏旧闻》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肃宗在东宫,为李林甫所构,势几危者数矣。无何,鬓发斑白。常早朝,上见之,愀然曰:"汝第归院,吾当幸汝。"
长期压抑紧张的生活让他很快就两鬓斑白。即便唐玄宗对他起了恻隐之心,但他仍然不敢松懈,《唐语林·德行》记载:
肃宗为太子,尝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需。上顾太子,使太子割。肃宗既割,余污漫刃,以饼洁之,上熟视,不怿;肃宗徐举饼啖之,上大悦,谓太子曰:"福当如是爱惜。"
长期的太子生涯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可以说,近二十年的太子生涯改变了李亨,让他骨子里根植了懦弱和压抑,这种性格又在后来他成为皇帝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一生做的最大最果敢的一件事大约就是马嵬兵变之后在灵武僭越称帝了。正是他在关键时刻放弃和唐玄宗出逃入蜀的机会,而选择留下来复国,在灵武的那段日子里,君臣同心,合力抗敌,倒也是给了大唐复兴的可能。但收复长安之后并回到长安之后,唐肃宗性格中的弱点显现出来,他懦弱无主见,让宦官李林甫和皇后张皇后干涉朝政,而自己躲在深宫里。大唐失去了一举平定安史之乱的绝佳机会。
这样的机会在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以至于最终安史之乱只是被压下去了,但并没有真正被平定,紧接着藩镇问题、宦官专政和朋党之争就在撕扯着帝国的未来。
唐肃宗李亨与韦氏离婚四十年后的788年,他的曾孙李诵也与太子妃离婚,《资治通鉴》是这样记载的:
主女为太子妃,始者上恩礼甚厚,主常直乘肩舆抵东宫。宗戚皆疾之。或告主淫乱,且为厌祷。上大怒,幽主于禁中,切责太子。太子不知所对,请与萧妃离婚。
这里的“主”指的是郜国公主,郜国公主是唐肃宗的女儿,在第二任丈夫萧升去世后,作风豪放,与外廷官员多有接触,想要为太子拉拢势力,她的女儿萧氏当时是太子李诵的太子妃,郜国公主既是唐德宗的姑姑,又是太子李诵的岳母,因此排场很大,她可以自由出入东宫,但她和李万、萧鼎等四人委实太过亲密,以至于“或告主淫乱,且为厌祷”,有人告发她和四人有私情,并且还行厌蛊之术,并且为太子谋私利。
唐德宗自然是非常生气,将郜国公主幽禁,而太子和太子妃萧氏也被猜忌。李诵害怕,遂与萧氏离婚,但这并没有打消唐德宗对李诵的猜忌,因为唐德宗直接找到李泌,说了这样一句话:“舒王近已长立,孝友温仁。”
唐德宗想废太子而立侄子舒王李谊为太子,这遭到了李泌的强烈反对,君臣二人为此近乎大吵了一架最终唐德宗才放弃了废太子的想法,但是郜国公主去世后,唐德宗立即处死了萧氏。此后,李诵更加小心谨慎,在唐德宗面前轻易不发表意见,唯有顺从甚至些许的懦弱才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甚至生命。
李诵的悲剧从他26年的太子生涯开始就已经注定,后来即便顺利登基,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又因为想要改变现状而发起的“永贞革新”都加剧了李诵的悲剧,在皇帝位子上仅待了七个月就被宦官俱文珍赶下了台成为太上皇,而太上皇也没有做久,就在五个月之后“病逝”。
太子这个职位,看起来尊贵无比,实则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非死即伤,即便“多年媳妇熬成婆”,但其中的艰辛也不是外人能够体会的,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充斥着与父亲、兄弟和大臣斗智斗勇的无奈和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