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八大总督中,两广总督排名较后,不如直隶、两江。但两广是洋人的聚集地,具有油水多、是非多的特点。自乾隆以后,两广总督又成了一个不太吉祥的职位,海疆多事,既有内乱,又有外敌,总督更换如走马灯一般。邓延桢、林则徐、叶名琛等皆在此职务上跌倒,而本文所说的吉庆,为官不可谓不清谨,做事不可谓不勤勉,但下场同样凄惨。
吉庆,出身宗室,俗称黄带子。他以内阁中书历任监察御史、散秩大臣、副都统、内阁学士、礼部侍郎、户部侍郎等职。乾隆五十六年出任山东巡抚,嘉庆元年授两广总督,六年授协办大学士。
吉庆其人忠于职守,做事勤勉,操守廉洁,堪称国之重臣。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心胸不宽,加上他没有经历过大的挫折,所以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
时任广东巡抚的瑚图礼比吉庆年轻不少,而且也在官场上栽过跟斗。他们两人都出身满洲正白旗,很受乾隆帝的信任,但是督抚同城,难免会出现不愉快。
嘉庆六年,广东博罗县发生了一起越狱事件,一个在监的绞刑犯居然逃到不知去向。这可不是小事,知县刘嘉颖派人追查不得,只有一通编造,朦胧上报。按察使和知府自知干系重大,也一起帮忙掩盖,仅将典史调任烟瘴之地了事。
可这件事却还是传到了嘉庆帝那里,这让他火冒三丈,谕令总督吉庆贺巡抚瑚图礼,迅速密查具奏,两人尚且蒙在鼓里,得旨后抓紧追查处理。不过,这起越狱案经过数月的追查始终没有结果,而且在追查的过程中,吉庆对瑚图礼颐指气使,视其为属员,这让性情刚硬,从不甘居人下的瑚图礼渐生不满。
博罗县越狱事件,因办案不力,督抚两人均上疏请交部议处,结果是吉庆被宽免、瑚图礼被革职留任,这让他心中深感不平。
越狱事件还未了结,博罗县又出了一件大事,天地会聚众一万余人公开竖起反对朝廷的大旗。他们聚集在罗浮山,准备伺机发难。吉庆闻知事变,迅即带领标下官兵前往镇压,一面奏报皇上。从未经过大阵仗的吉庆在奏章中将情况说得比较严重,又是办理军需、赶造鸟枪火药,又是分兵往邻近州县围堵,又是飞咨闽浙、江西防备。
嘉庆帝接到奏报以后,神经也很紧张,对吉庆所提出的调兵和军需方面的请求,全部一一照准。岂料这一仗胜得相当容易,天地会因准备不足,又激怒了当地的乡绅,很快就被剿灭了,前后还不到半个月。
消息传到京城后,嘉庆帝顿觉轻松,虽然觉得吉庆有小题大做的嫌疑,但还是给了他“交部议叙”的奖励,提督以下将领也给予了赏世职、花翎的奖励。唯独在广州办理后勤军需的瑚图礼什么都没有捞到,这让他情绪十分郁闷。
吉庆是一个比较质朴的满洲大臣,他对属下报告的情况缺少分析,往往信以为真,再者他得到情况后不分轻重缓急,即行奏报,往往导致前后奏章不一致。天地会事件,他就是这么做的,但次数多了,嘉庆帝也被惹火了。
不久,博罗县又出事了。匪徒曾鬼六勾结永安数千人对抗官府,吉庆亲往剿办,但恐怕兵力不够,便奏请江西派2000兵前来会剿。奏折上他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嘉庆帝鉴于上次天地会事件,斥责他“缓不济急”,明明广州就有驻防的八旗兵,非要到江西调兵。
瑚图礼一看机会来了,立刻上奏弹劾吉庆,指责其疲软昏聩,还罗列了一大堆失误的证据。不久,正在火头上的嘉庆帝便下发谕旨,革去吉庆协办大学士,暂留任两广总督,以观后效。同时,嘉庆帝派那彦成弛赴广东,密查事件经过。
皇帝一旦对大臣有了恶劣印象,一时是很难改变的。偏偏吉庆又上了几道奏折,前后所描述的情况又不一样,这让嘉庆帝更为不满。实际上,吉庆进剿神速,且都是亲自率军前往,战场上瞬息万变,消息真真假假,这也很正常,纵然有些出入也是在所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