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侠出于墨”到精神之乡,是什么构成了唐代任侠的内在动因?

2020-12-10 21:40:08 作者: 从“侠出于墨

夫律虽本于圣人,然执而行之者,有司也。经之所明者,制有司者也,丁宁其义于经,而深没其文于律者,其意将使法吏一断于法,而经术之士得引经而议也。《周官》 曰:"凡杀人而义者,令勿仇,仇之则死。"义,宜也,明杀人而不得其宜者,子得复仇也。此大众之相仇者也。《公羊传》 曰:"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不受诛者,罪不妥诛也。诛者,上施于下之辞,非大众之相杀者也。又《周官》 曰:"凡报仇仇者,书于士,杀之无罪。"言将复仇,必先言于官,则无罪也。

这段文字,出自韩愈的《复仇状》。唐宪宗元和六年 (811) ,有富平县人梁悦者为报父仇而杀人,且自束归罪,放任发落。因而这起复仇案子触及"王教之端"的"礼"与"法",而刑官、有司并无清晰的律条作为判定根据,一时竟手足无措,再加之此案影响甚大,遂提交朝廷圣裁。其时宪宗曾专为此下诏作廷议之举,而韩愈这篇《复仇状》则从道德和经传上解说了复仇的合理性,想来应当是这篇献议终究起了效果,杀人者梁悦终究被无罪赦宥。而放眼"安史之乱"的中唐晚,刺客、复仇者的增多,既与藩镇割踞局势下各方实力效法战国年代"养士"的布景有关,更与从大唐树立之初就业已构成的人们对复仇认识的表扬有关,正是在这样的社会气氛中,让唐人的任侠精力变得浓郁而漫长。

少年负胆气,好勇复知机。仗剑出门去,孤城逢合围。

杀人辽水上,走马渔阳归。参差金锁甲,蒙茸貂鼠衣。

还家行且猎,弓矢速如飞。地迥帮凶疾,草深狐兔肥。

腰间悬两绶,转眄生光芒。顾谓今天战,何如随建威。

——崔颢《杂曲歌辞·游侠篇》

唐人任侠精力的终究一个重要来由,当然离不开这个帝国的敞开与容纳。游侠历代均有,但作为剑走偏锋的一群,游侠在中国前史的不同时期也在承受着干流社会的架空与镇压,法家代表韩非子在《五蠹》中曾痛斥游侠"以武犯禁",将其列入损害社会的五种害虫之一,及至两汉,游侠同样是被镇压的目标,西汉成帝时,曾有数百游侠以响马之名进被全部活埋,手法适当残暴,而东汉两为太史令、下一任河间相的张衡也在文中记载他歼灭河间游侠以彰其绩。而当前史的脚步踏入唐朝,咱们发现,侠文明虽然作为一种野生于民间的文明,难入文明正统,但大唐的敞开之姿却让其有了独放的或许,有别于儒释道三教,"侠"的文明内在中,有离经叛道的不羁与舒张,有义薄云天的豪情与勇决,它不似儒士那样板起说教的面孔正襟危坐,也不像佛道那样远离人间烟火只求清静无为,它生发于社会底层的自带基因注定它的世俗性,而这种散处江湖爽快恩仇的特质,又由于唐王朝敞开的方针而得以粗野成长,虽然唐王朝对"侠"的控制依然存在,但对"侠"的鸿沟与出口却给予了最大的空间,正是在这个相对自在的空间里,唐代游侠们得以散步江湖,仗剑天边,而作为大唐敞开国策的重要表征,边地胡风的导入更为游侠们注入了骠悍刚猛的因子。"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当浩荡的胡风与浩荡的任侠精力完成最深化最舒畅的交融,多元生存布景下的唐人,在儒释道旋绕的卷烟之外,现已有了特异于前三者的潇洒灵动的精力之乡。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楼房垂柳边",追溯唐人的侠客情结,缅想唐人的任侠精力,咱们的眼前,是刀光摇动的盛世豪情,是剑气纵横的大唐长歌,这个侠风炽盛的年代,只归于唐人,只归于上演了三百家侠义故事的大唐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