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在父亲曾经跟黄河“过招”的地方——黑岗口险工,阎庆彦遭遇了他参加治黄工作以来前所未有的超标洪水。当时,黄河的流量达到了15300立方米/秒,河面一望无边,河槽基本拉满,险情由柳园口发展到黑岗口。一个多月里,处于抢险一线的阎庆彦尽管离家只有10多里,却没回家过一次。
艰苦,但已离不开
38年前,张飞出生在当时的修防段院里。他对治黄工作的最初印象,就是父辈们忙碌的身影和汛期长时间不回家。
从父辈们的言谈身教中,张飞感受到治黄是一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使命。
2004年,22岁的张飞即将从部队退伍。在南方经商的三舅力邀他加盟生意并委以重任,张飞有些犹豫。当他探亲回到黄河岸边见到姥爷的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根和魂就在这儿。
回到故乡的张飞,起初工作地点在机关办公室。5年后,张飞做出决定:辞去事业编制,到黄河边做一位修防工。
“身边许多人得知我的工作就是‘打草’、‘推土方’、‘搬石头’,纷纷质疑我的选择。但是,我从小吃黄河水,听黄河故事长大,黄河就是融入我身体的基因。”他说。
张飞到黄河大堤的第一件事,就是学捆铅丝笼。这是修防工的基本技能。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辛苦仍远超他的想象。“当时,只要捆铅丝笼,我的胳膊和手必定‘挂彩’。老伤疤还没好,新伤疤又来了。”张飞的胳膊上,爬满黑色的疤痕印记。
和身上的伤痕相比,工作环境的艰苦,更让一般人退却。“夏天暴晒,冬天酷寒。夏天巡堤时,被蚊虫咬得浑身是包,遇到一场雨,连避雨都没地方。冬天寒风吹到脸上生疼,衣服像永远暖不热。”
黄河河道修防工在工作
在黄河大堤10多年,张飞的身边来了许多战友,也离开过一些同伴。有一年的汛期,张飞和一位同事日夜住在大堤旁的简易房里。一天晚上,听着不远处的黄河涛声,挠着被蚊虫叮咬的皮肤,看着老鼠从床上窜过,这位同事突然痛哭失声,几天后便辞职了。
这让张飞倍感心酸。但他的初心依旧如磐:“小时候,黄河就是我的玩伴,现在,黄河就像我的家人,早已经分不开彼此了。”
“一天不上堤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对张飞来说,在黄河边的10多年,黄河的脾气和秉性,他再清楚不过。伏秋大汛和凌汛是每一年工作的重中之重。其中,防汛值班是最为基本的,要确保汛情的上传下达,做好河势、水位和滩岸的观测,这些是河势、工情查勘工作的重要内容。
“电话响铃三声内必须接,20分钟内就要赶到抢护现场。”张飞介绍,最危险的要数汛期夜间为堤坝做根石探测。这项工作需两个人配合完成,一名修防工拿手电筒和探水杆,腰上拴好安全带,另一人则在岸边拉住安全带慢慢把人放下去。下到坝底后,要用探水杆不停触碰堤坝根石,感受坡度,如果坡度变陡就表明根石损坏或缺失,需要抓紧修复;遇到走石情况,甚至有跌落的危险。
越到雨天,张飞越是要出去。这是因为,雨中的河势很容易发生变化。“大家为避雨都往家里跑,俺们要迎着雨往坝上跑。”张飞说,白天巡视一目了然,晚上巡视只能靠摸索。尤其是黄河调水调沙期间,所有靠河的坝、垛、护岸,每两个小时就要观测一遍,所有值班人员几乎昼夜不停歇。
黄河河道修防工们连夜抢险
黄河修防工的工作非常辛苦,又常与危险相伴,然而张飞认为:“黄河安危事关大局,历代都有‘黄河宁、天下平’这一说。”虽然还不到不惑之年,张飞的身体已留下不少老毛病:胃溃疡、颈椎病、胸椎错位。有时身体不适,去看医生,住院证都开好了,但他开些药拿了就走,从未请过假。
“一天不上堤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是他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偶尔,张飞能在大堤上看到大舅的身影,大舅或疾步快行,或远远眺望。作为河务局的退休职工,十几年来,老人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大堤上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