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鹏--我的金石之友

2021-05-15 15:16:43 作者: 张克鹏--我

张克鹏--我的金石之友

文:张克鹏

如今,他年近七旬,两鬓落雪,赋闲在家。身上原有的那些光环一一退去,身上原来闪烁的那些光泽,全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全是一个原本的他。但我依然感到他很亲切,因为他是我的永不退色永不变味的金石之友。 他叫张立岳,张村乡大山前村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过三十,担任着村委主任。他是为了给一位村民鸣冤,让我帮他写一份材料,才托人找到我的。我不但没有给他写,还对他的态度显得很傲慢。我说他们是利用我,想拿我作挡箭牌,把我往火苗上推。

不管我怎样说,他都认了。他没有生气,后来,他主动去找我,再后来我们成了朋友。以至发展成了分不开的朋友。

数年间,我们一直是君子之交,彼此间均无索求,只是两个人一见面就高兴,一谈话就激动。一直处于一种相互激励的状态。多数时间是我在他家吃饭。一个花生米,半瓶老白干,我们能喝得兴高采烈。数个春节,大年初一下午,我去给他父母拜年。因为大年初一那一天,走亲访友的主要任务是磕头,空着手去,不管到那,都可以白吃白喝。他初四或初五去看望我的母亲。他去的时候,背两瓶老白干,两份方酥。给我母亲磕过头后,放下一份方酥,一瓶老白干;拎着剩下的东西,到我的土屋里,我们喝着老白干配着方酥聊天。我们两村相距三里,许多次,他都深夜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当时我穷,他也不富。他虽为六百多口人的当家人,但浑身上下冒酸气。有两件事让我记下了他当时的窘态,也记下了他正直的品格。一次是月光下我送他出门,不小心踩住了他的拖鞋,结果把他的拖鞋带子踩坏了。见状,他干脆把两只拖鞋挟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这时候,我发现他另一只拖鞋的带子仅剩下一股筯。于是我清楚,他原来的那只拖鞋也不过如此。还有一件事是他经常骑的那辆自行车,除了铃不响,什么地方都响。前后没有刹车,需要刹车的时候,只能用前脚擦住自行车的前轮子。假如上帝赋予他另一种品格,我想他绝不会穷困至此。

同他交往起来很舒心。我去拜访他,不管他是在村委会还是在家里,他总是很用心地接待我,每一次都谈的推心置腹。他总是以《三国演义》里的卧龙、凤雉、徐庶一样的人来鼓励我。他的话中之意是:天道酬勤,你肯定会有出头之日。老实说,当时很少有人把我看成一个正常人,他能这样鼓励我,让我真正得到了感情的温暖和对自身价值的自我认可。同时,他还力所能及地在生活上照顾我。因我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写作上,田地荒芜,年年欠收,他经常把他自己的花生、红薯、玉米、小米一类粮食送给我。尤其是他担任村支书后,在大多数人都不敢走近我的时候,他却把我敬为座上宾,这让好些人都难以接受。也有说他是喝了我的迷魂汤。可不管社会上怎样说他和我,他对我的热忱始终不减。特别是在我的婚姻大事上,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像我这样的人,打光棍是上帝的旨意,也就是说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可他一直在为我作着努力。他的内心世界让我很感动。我想:”一个自己本不富的人,再去帮助别人,等于是把自己并不多余的血抽出来,输到别人的血管里。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们的友谊经受了数十年考验,荣辱与共,风雨同担。因此,他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可依可靠的朋友。我有了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坦诚地向他开口,他也主动接济我。记得有一年到了腊月二十八,我什么年货也没有置办。可手里没有一分钱,望着年迈的母亲,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过年我自己吃好吃坏都无所谓,但不能让老母亲没有一个好心情!”我想借钱,可上下想想找不到可借的人家。就在这时,他骑着自行车慌慌张张地赶来。我问他:“有事?”他说:“过年了,知道你困难,给你送来五十块钱!”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末,五十块钱是可以好多事情的。我说:“老兄呀,你真是雪中送炭!”

还有一件事儿,那一年我和爱人去了浙江岳父家。他知道这件事儿。来年开春我从浙江回来,母亲把一提鸡蛋拎给我。我问母亲鸡蛋是从哪里来的?母亲说:“张立岳送来的。”就在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母亲说:“他说,我知道克鹏不在家,我来看看您!”听到这里,我的感动之情突然像江河裂口一样。我想:“张立岳对我的关心,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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