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孝伟眼前的东关村,已被洪水淹没,进村一两百米的路程,水位尚浅,不到膝盖位置,村庄深处,水位可没过脖子,有不少受困已久的村民站在自家房顶,正焦急地等待救援。
此时是7月21日上午十点。自从前一天晚上刷抖音看到新乡卫辉汛情严重,河南省濮阳市80后残疾人青年舞蹈家翟孝伟便决定第二天与朋友一同前往救援。
虽然四岁时因意外失去双腿,但翟孝伟从小水性极好,多年来,时常到黄河中游泳,也常玩漂流运动;21岁走上跳舞之路后,为了寻找灵感,也常到戈壁滩、大山等幽僻的地方“荒野求生”,放空头脑,独自生活。在这样的经历中,加上阅读求生救援类常识书籍,慢慢地,翟孝伟拥有了丰富的救援经验,也积攒了一些救援设备。
7月21日早上七点半,翟孝伟一行三人,携带两艘皮划艇、五个救生圈、救生索,以及必要的充电设备等救援设备,在路边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几张饼后,就从濮阳出发,驱车两个多小时,最终于当天上午十点抵达新乡卫辉,准备开始救援东关村受困群众。
“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皮划艇来到第一户村民家时,其中一名妇女激动地喊了起、起来。
“大家不要急!年轻人先在这里等一下,先把年龄大的、身体不方便、孕妇、小孩运出去。”考虑到皮划艇的承载能力和目前汛情的严重程度,每次运送人数有限,翟孝伟和村民说明了情况,也得到了理解和支持。
救援行动开始有序进行。
大约午饭时间,有人提示“该吃饭了!”
“我们不需要吃饭,我们需要救援!”翟孝伟回答。
太多群众还在等待救援,翟孝伟一行三人只愿全力争分夺秒。
然而划艇和救援极其消耗体力,遑论翟孝伟还需用左手臂支撑手杖以便行走。
太累了。脚趾头在抽筋,胳膊也不听使唤,他就躺在皮划艇上伸展一会儿。
太渴了。几个小时连续在抗汛救灾一线救援,浑身大量出汗,来不及喝水,有干呕反应。顾不得水面不远处还飘着不少垃圾,翟孝伟一下把头埋进泥黄的洪水中,猛灌了三口。
“您这一条腿怎么也来救援啊?”受困群众中有一对老夫妻,妻子下肢瘫痪,丈夫也身体不适,到浅水区不能划艇时,翟孝伟就跳进水中,拉着艇走。看着翟孝伟把头扎进水里,80多岁的妻子问到。
“救援跟身体无关,每一个有能力来救援的人都是一个钉子,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扎。”翟孝伟坚定地回答。
下午5点43分,体力达到极限,翟孝伟一行三人只得回到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息。此时,翟孝伟左侧肩膀和胳膊都已经进入无知觉状态,右脚大拇指因为抽筋无法活动,五六分钟后这根大拇指才有了反应。
每人吃两块牛肉干,各灌两三瓶矿泉水,休息10分钟之后,立即开启新一轮救援。
下午七点多,东关村救援告一段落,后来统计,翟孝伟一行人在村中来回9趟,总救援路程达40余公里,三人一共救援64名受困群众。
此后,翟孝伟一行人紧急赶往其他地点救援。凌晨一点左右,接到当地指挥部的泄洪通知后,考虑到本打算继续救援的村庄地势较高,泄洪后相对安全,而且两艘皮划艇已被划破、漏气,一行人已经力竭,翟孝伟三人选择暂停救援。
“已经给你们安排了吃住。”志愿者在电话中表示。
“不了,我们离得近,还是把物资和空间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最终,翟孝伟一行人连夜赶回濮阳,抵达时已是7月22日凌晨四点,在连续10多个小时的救援后,三个人终于吃上了热乎乎的饭,随后都昏睡到了当天夜晚10点左右。
休息之后,翟孝伟又编排了一小段舞蹈,展示人跌倒再爬起的过程,并在舞蹈最后和搭档呈现了心形造型。“我希望告诉大家摔倒并不可怕,有太多的人正经历着更痛的事情。”翟孝伟表示,他正考虑休整之后再到一线参与救援。
7月21日实施救援前,翟孝伟一行人选择把手机放在车里,翟孝伟觉得自己和朋友是来救援的,不是来拍照的,有记者想一同采访,也被告知不能干扰救援。而今天这个故事,其中的地点和图片、视频,都是由他人记录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