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位流调溯源“侦探”、30多个小时紧急“破案”、在126万平方米里“顺藤摸瓜”……在与德尔塔病毒的交手中,成都天府国际机场(下称天府机场)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毒记”。
一例“意料之外”的感染者
“男,34岁,阳性,成都天府国际机场航站区工作人员”——7月28日凌晨,在四川省疾控中心一间办公室里,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这几天连轴转、刚准备眯一下的祝小平顿时惊醒。他揉了揉太阳穴,喝了一大口浓茶。
在疾控领域奋战36年,参与过上百次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处置的祝小平,敏锐意识到:“这一次不简单”。
资料照片:2020年4月,四川省卫生健康委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领导小组疾病防控专家组组长、四川省疾控中心流行病学首席专家祝小平(右二)和同事进行流调研判 四川省疾控中心供图
作为四川省卫生健康委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领导小组疾病防控专家组组长,祝小平停顿几秒后,熟练拨出几个号码,了解事情经过。
挂掉电话,祝小平眉间的皱纹更深了——“这个人的感染原因尚不明确”,电话里基层疾控人员的话久久盘旋。
祝小平知道,这群负责新冠病毒流行病学调查的疾控人,在与病毒的多次交手中已锤炼出“火眼金睛”,他们每天抽丝剥茧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剖析病例如何感染,精心排查疑似病例,甚至是识破患者隐瞒……而这次,“福尔摩斯”们遇到了一个棘手案例。
祝小平知道,7月27日上午,四川省人民医院刚报告发现3例阳性感染者,是从湖南张家界旅游回来的一家三口,经他带领的团队紧急分析流调溯源,病毒源头明确指向南京禄口机场,而禄口机场的病毒恰是来势汹汹的德尔塔变异毒株。
新报告的这例感染者,则是一家三口确诊后,成都报告的第4例感染者。
疑问扑面而来:这位男士跟此前确诊的一家三口没有密切接触,前面14天也没出过四川,他是如何感染的?
更让祝小平紧张的是:该男士在天府机场工作,难道机场有新传染源?
紧急向上级汇报后,祝小平意识到,不能耽搁,必须以最快速度搞清来龙去脉,因为“病毒也在跟我们赛跑”。
在126万平方米里找“毒”?
7月的成都正值盛夏,空气中的热气叠加四川盆地的地形,让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置身蒸笼,浑身黏糊糊的。
一辆小轿车疾驰在由北往南的天府大道,朝着新开通的天府机场驶去。车上坐着又熬了一整夜的祝小平和他的同事们。大家眼圈红红的,有的已经在车上睡着,祝小平也闭着双眼,但他没有休息,而是在飞速思考。外面炎热躁动,车里十分平静。
天府机场距成都市中心约50公里,航站楼总面积126万平方米,是成都的第二个机场。
今年6月,天府机场正式投运,目前航班尚不算多。
“126万平方米。”祝小平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这个关键词,并由之蹦出一个新难题:如何在这126万平方米里“大海捞针”抓到病毒?
留给祝小平的时间并不充裕,甚至非常紧张——省卫健委的时限是不超过一天半,堪堪30多个小时。
任务重大,四川紧急组建机场流调溯源专班,由祝小平牵头。20多名成员全部是身经百战的流调溯源“干将”,每个人都是“福尔摩斯”。
有了精兵强将,还要看作战策略。凭借多年与病毒“战斗”的经验,祝小平首先召集大家在天府机场现场研判。经过梳理,大家发现,目前掌握的唯一一条线索是:确诊的一家三口7月25日乘飞机降落在天府机场。
于是紧急调出这班飞机降落后的所有监控录像。
查看完录像,大家心头的疑惑更重了——“监控录像显示,确诊的一家三口下飞机后,直接出机场,打车回家了。在机场沿途走过的时间,只有10分钟左右。”祝小平说。
在这关键的10分钟里,被感染的第4例病例还在另一航站楼跟同事开会,双方并无时空交集。
“探案”一时陷入僵局。
如果你是病毒,你怎么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