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人提到唐朝诗人的雅号,大多以李太白“诗仙”出尘,杜子美“诗圣”沉郁,王摩诘“诗佛”禅静为先,此三人为盛唐一流诗人之翘楚,因此也广为大众熟知。至于“诗骨”、“诗杰”、“诗狂”、“诗星”、“诗魔”、“诗鬼”、“诗囚”、“诗瓢”这些雅号,虽然同为后人所赠,毕竟因为诗人本身名气的缘故,用来指代不为人共知,所以也不常使用。下面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的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但是能够在诗史得到类似于“私谥”(非官方认定)的雅号,证明这个诗人的成就已经非常高,只不过这种称号都是从文人或者民间看法而来,带有一定的局限性。比如王维的“诗佛”就只代表了他晚年时期部分作品的特征,完全无法反映他在盛唐诗坛蔚为大观,在很多方面都光照后来者的成就。
所以,为什么称陈子昂为“诗骨”,历来就有很多说法。但是一经提出,就变成了“六经注我”,大多是为了证明他适合这个称呼去他的性格、成就中寻找证据。
说得最多的就是陈子昂的个人性格。毕竟作为武则天的谏官,挑毛病是他的职责。而初唐魏征、虞世南留下来的直谏遗风很显然还起着很大的作用,这个时代的大臣们还不都是阿谀奉承之辈,敢于说话、宁愿被处罚也要直言仍然是被文人世子所敬重的处世原则。
陈子昂就是这么一个文人,以至于遭到武则天的嫌弃,两次发配从军,最后在丁忧期间被权臣武三思指使下狱杀害,年仅四十二岁。其实他的前辈们直言敢谏,都是安然荣华,为什么到了陈子昂这里就横死了呢?这是时代大势的变化。武则天为天下之先,要以女性地位称帝,在舆论、人心各方面都要加强管控,当然这也是太宗遗风。
谏官不再直言,史官不再直写,就是从初唐始,虽然唐太宗能容得下魏征、虞世南之流,但那也是他个人风度。集权、独裁的制度逐渐完善、门阀政治的逐渐消亡,让身为最高领导者的人逐渐不再接受谏言——至少从心理上已经开始拒绝。
而陈子昂依然恪守着敢言天下事,敢论天子非的“文人死谏”原则,最终也算是“死得其所”,就这一点来看,着实是骨气铮铮。
但以诗论雅号,虽然于个人品性有关(宋之问之流诗才极高,但人品太差),但毕竟还是要以作品说话。
提到陈子昂的作品,自然是《登幽州台歌》和他的《感遇三十八首》,因为当时格律体仍未形成,所有他的作品都是古风。特别是《登幽州台歌》,属于典型的拟古,虽然因为句子少为今人熟悉并喜爱,实际上在当时诗歌走向格律化的大潮之中,陈子昂的这种复古在内容上是雅正的,但是在形式上是有些过于复古,缺乏新时代的气息。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是不是读起来类似于《楚辞》、《垓下歌》、《大风歌》这些作品呢?顺便说一下,这首诗实际上也是押韵的,者发“zhǎ”音。
那么陈子昂被称为“诗骨”是不是因为他的作品呢?有关系,但更重要的原因却并非如此。确立陈子昂在初唐诗人群中超然卓立地位的,是他的一篇小文章。我们称他为初唐诗文改革运动的“旗手”,也是因为这篇小序《修竹篇序》。他在这篇文章中总结了齐梁体的问题,并为盛唐诗人指明了诗歌在内容方面的未来方向。
我们今天提到初唐诗风归正,离不开初唐四杰“王杨卢骆”和陈子昂,是因为杜甫的《戏为六绝句》对初唐四杰的诗风路线正确一锤定音。但是实际上我们仔细通读这些诗人们的作品,并结合初唐文史的发展,就会发现,初唐四杰在文风上对齐梁体猛烈批判,但是作品却齐梁之风甚浓。这就有点说一套、做一套的味道,其原因有可能是变化伊始,这些诗人意识到了问题,但是一下子改不过来。
也可能是因为当时的高官大儒,基本上是隋朝大儒王通的学生,本来就对这种华丽文风深恶痛绝,如礼部侍郎裴行俭,相当如组织部长。而王勃的《上裴侍郎书》,里面不仅把南朝齐梁体说得一成不是,还波及到曹植,甚至汉魏的诗,以此显示自己对齐梁体的深恶痛绝,这当然是讨好高官的上进表现。而王勃的诗,实际上大都是南朝风范,当然有进步,也不过就隋诗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