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二次作伪’之伪”问题。因为有了2a“得”的拼复残字之伪,在“可得而疏”句中看,便有了“‘二次作伪’之伪”的说法。《辨伪》将2a“得”改拼成流星碎片形之后,据说是“对整理者拼复过程某些环节的复原”,即图十四2被整理者隐匿,公布的是被整理者篡改后的图十三3。细辨图十四2与图十三3的区别,全在于2a“得”字被拉长成碎片形,图十四2也被拉长,前已辨正整理者对2a“得”字的拼复无大失,未犯着“二次作伪”,图十三3“可得而疏”的整理也就不存在“‘二次作伪’之伪”。
文献校勘和训诂是识别真假的利器
《辨伪》一文在汉字辨伪上热衷于用机械论的字形构件的分割技术,来肢解、隔离字形构件、符号而说事,殊为不当。我们认为,传统的文献校勘学、训诂学才是识别真假的利器。限于篇幅,本文对此不作展开,仅举二例。
就拿北大汉简《老子》第一章第1简、第2简有四个“無”字的三句话“上德無为而無以为,下德(为)之而無以为,上仁为之而無以为”为例,第二句“無以”之“無”被作者看作“书于残简之伪”,此说难以成立已如前述。帛书本《老子》第二句作“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无“下德”句,王弼本《老子》作“下德为之而有以为”,其余世传本亦多同此,第二句唯北大本如此,似无文献依据,是否伪造出错。但考校古本,唐傅奕本、宋范应元本、元代楼古本均作“下德为之而無以为”,如此看来,北大汉简本、傅本、范本、楼古本皆有所本。又日本岛邦男《老子校正》引西汉初严遵本有“下德”句,而作“下德为之而有以为”,后来的王本同此。岛氏校为“下德为之而有不为”,并说:“严本作‘有不为’,今本系改易。”今谓“有不为”当是“無以为”的一部分,或严本参酌汉简本而成。
又如北大简第四章第14简:“大器勉成。”王本第四十一章作“大器晚成”,从北大简上文“大方無隅”,下文“大音希声,天(大)象無刑(形),道殷無名”看,此不当作“晚成”。帛甲本全残毁,帛乙本作“免成”,无所成,当是。先秦勉、免互通,汉简本、帛乙本合古本《老子》原意。郭店简乙本作“大器曼成”,廖名春以上文“大方亡禺”推知“曼”训“無”,甚是。又勉、免、曼上古皆明母元部字,“免成”“勉成”实际上是“曼成”在古代的异写,“晚成”则于义不类。
以上二例,要是北大《老子》简(2012)223枚(全部北大简有3300多枚)作伪,据何种底本作伪呢?据帛本(1980)、郭店本(1998)?从时间间隔看,恐来不及制造!据王本,也不像。要是今人作伪,作伪的底本应该能查得出来。从北大简特有之“無以为”“大器勉成”看,皆于古有据,于本罕见,当属古人以某一已经亡佚了的更早的古本为底本的抄写本,与今人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