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令: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寻常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木兰花令》
“人生若只如初见”。
短短一句胜过千言万语,刹那之间,人生中那些不行言说的杂乱味道都涌上心头,让人慨叹万千。
开篇一句起到统领全词的效果,其他七句都是为了投合这一句而存在,一起这一句也代表了容若的愿望:人生假如总像刚刚相识时那样的甜美,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厚意和高兴,该是一件多么夸姣的工作。
愿望终归是愿望,假如真能完成,又怎会“何事秋风悲画扇”?人生假如只要初见一场,那该是多夸姣,仍是多惋惜?
长想念:聒碎乡心梦不成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容若《长想念》
说起来,这首诗并不凄美,却字字含情。
清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十五日,康熙因云南平定,出关东巡,祭告奉天祖陵。纳兰性德侍从康熙帝诣永陵、福陵、昭陵告祭,二十三日出山海关。
塞上风雪凄迷,苦寒的气候引发了纳兰对北京什刹海后海家的怀念,这首词即在这个布景下写成。
风雪交加夜,最夸姣的莫过于一家人的聚会。可此时的纳兰远在塞外露营,夜深人静,风雪充满,心境就大不相同。路途遥远,衷肠难诉,翻来覆去,卧不成眠。“聒碎乡心梦不成”可谓是瓜熟蒂落。
无论是“夜深千帐灯”的壮美,仍是“故园无此声”的含蓄,纳兰将日子泼于纸上,这种美,都是心灵的体会。而我最喜欢的仍是,一字一句读来,有民歌的浓郁,还有诗词的清丽。犹如出水芙蓉,还宛如夜来香相同,风一来,香气夜夜回旋。
浣溪沙:我是人世惆怅客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世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纳兰容若《浣溪沙》
我是人世惆怅客,只这一句,纳兰的哀愁都溢了出来。
正因为饱受人世离愁别苦,才思不自禁,潸然泪下。又立刻回头看见自己居然在流泪,也更是无人知晓,来给予安慰,便回头自对自地冷嘲:“你知道你一个伶仃孤苦,单独掉泪究竟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还会有人来给你安慰么?几乎煞是可笑了!”
这便是纳兰,一位多情、厚意,又灵敏的男人。满腔愁闷,转过身才发现,自己是如此不幸,居然连哭泣好像也毫无价值。
残雪冷,花屏冷,月光冷,心更冷。他能做的,只能像你我相同,在肠断心碎之后,“忆平生”了。
画堂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想念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纳兰容若《画堂春》
爱情真是使人欢欣使人愁。清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怎奈分隔两地,暗自神伤。容若一贯歌颂爱情,字字句句都是爱情的悲唱。由窘迫到巴望,从爆发到摆脱,这期间的心境动摇,便是这首《画堂春》。
隔着苍茫人世和滚滚红尘,我与你现已错失。失掉的痛,让纳兰的呼叫显得这么苍白,却有着呼天抢地的悲恸。这种悲歌,不仅是冤枉、惋惜、感伤,它是喃喃的絮语,是低微的反抗。
就像“浆向蓝桥易乞”,就像“药成碧海难奔”,爱人远去,如若相会,只能在天河里相亲相望了。就像是他的爱,注定了流浪,再也没有归期。
虞美人·秋夕散步:红笺向壁字含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
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