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肖的家人说,事发后,袁肖的母亲病倒了,他的父亲也已经离开了家。外婆李凤霞透露,袁父觉得对孩子愧疚,无脸见人,“说要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完这辈子。”
在回复记者的信息里,袁父希望能谅解他的避而不见,他不想再回忆儿子的遭遇,每回忆一次,对他都是一种折磨。
(应受访人要求,文中除李凤霞均为化名)收藏
掩埋袁肖尸体的地点
15岁少年之死
11月11日上午,陕西省兴平市的“阳光宾馆”大门紧锁,门上贴着封条,原本贴在招牌上的联系方式也被人刻意抹去。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这里,会停下来指指点点,一位出租车司机愤愤道:“我在兴平四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事。”
在兴平市郊的阜寨镇张耳村,距离村子的主干道大概两三百米,一片荒草地的泥土还保留着被挖掘过的痕迹。这些天,兴平市年轻人的微信群里,也流传着这样一张表情包:“操心(小心),把你埋到张耳村。”
从阳光宾馆到张耳村,相距10公里,这段路成了15岁少年袁肖的最后轨迹。
根据兴平警方通报:2020年10月29日晚,犯罪嫌疑人陈某、梁某、杨某等六人(两人无业、四人职校学生,兴平市阜寨镇人),因袁肖将陈某手机号码”拉黑”等琐事,在阜寨镇将袁肖(男,15岁,兴平市阜寨镇人)殴打致昏迷,后用车将袁肖拉至兴平城区一宾馆房间内。10月30日上午,陈某等人发现袁肖已死亡,于当晚将袁肖尸体运至阜寨镇一处农田掩埋。
而嫌疑人中的4名职校生,在学校也是同班同学,因为表现不佳,他们被安排坐在教室的最后几排。在深一度记者走访的时候,坐在他们周围的同学大多表示,几个人有时候会找同学借钱,但会有借有还。
但坐在教室前排的学生对几名嫌疑人有着不同的描述,在他们口中,几名嫌疑人学习不好、考试不来,上课的时候睡觉、玩手机,下课了还和老师顶嘴,“平时就吊儿郎当的。”班里一下子少了4个人,老师并没有特意说这件事,班上大部分学生也很快不再提起他们。
一名嫌疑人在教室里的座位
“大好的青春”
10月31日,俞敏在学校碰见了晓峰和另一名嫌疑人,他们正蹲在地上抽烟,晓峰不停地双手撸着头发,看起来很焦虑。俞敏听见晓峰嘟囔着,”本来只是打他一顿,没想到他这么脆弱,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另一名嫌疑人一边摆着手,一边说: “我大好的青春就这么结束了。”上课时还有同学看到,晓峰用手机搜索着类似“杀人判多少年”一类的问题。
11月2日,事发后去西安“避风头”的嫌疑人梁某刚回到学校,有同学听到他对另几名嫌疑人说,“等过了这一周,事情过去,我们就去蹦迪。”刚说完这句话,学校保安突然把他们叫了出去,之后再没回来。
14岁的杨某是6名嫌犯中年龄最小的,他是在家里被带走的。杨某的邻居记得,警察出现时正好是傍晚,杨某的父亲在做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求警察先让孩子把饭吃完。等杨某吃过饭,警察告诉杨父:“你娃把人打死埋了。”
十多天过去,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当地一些同龄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在接受深一度记者采访时,几名袁肖和嫌疑人的朋友依然觉得,这不过是一次酒后不知轻重的“失手”,在他们以往的交往中,从没劝诫过对方打架的行为,他们依然觉得,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袁肖的家人说,事发后,袁肖的母亲病倒了,他的父亲也已经离开了家。外婆李凤霞透露,袁父觉得对孩子愧疚,无脸见人,“说要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完这辈子。”
在回复记者的信息里,袁父希望能谅解他的避而不见,他不想再回忆儿子的遭遇,每回忆一次,对他都是一种折磨。
(应受访人要求,文中除李凤霞均为化名)
袁肖的外婆李凤霞不知道外孙“犯了什么错”,她怀疑孩子在学校里就被欺负了。她回忆,袁肖9月开学上了两周课,突然说不想上学了,“休学了三天,还是不想上,就说要去西安打工。”
李凤霞最后一次见到袁肖是一个多月前送他去西安,她记得那天袁肖表情闷闷的,也不太说话。去西安之后,外孙的情绪似乎变好一些,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要给她买衣服。李凤霞从女儿女婿处听说,袁肖在学校时,被人威胁要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