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警察】一件关于孩子清白的“小事”

2020-11-16 12:00:07 作者: 【一线警察】

在现场的十几分钟里,刘宇轩感到惊慌、害怕,从一开始“急着争辩”,到后面越来越“不想再解释”。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对他来说,“好像有一些漫长”。

刘韬也察觉到了孩子的压力,“大人你都说不清,别说让小孩来辩白了”,他想让孩子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叫父母先把孩子带走,他留下来与车主继续协商。

“说实话,我觉得这个事真要是小孩干的,那也是我的责任,是我的教育失败,应该由我来面对。”刘韬说他主动协商,就是想把焦点从孩子有无嫌疑转移到划痕的处理上。

当时他自己也有点懵,只想着尽快把事情解决,把影响降到最低,回去再跟孩子慢慢聊。即便要训孩子,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警察,又是陌生人,给点儿钱是小事,弄出心理问题就不可挽回了。”

邹兴华看双方商量得差不多了,便叫他们先去吃饭,吃完再到派出所进一步调解。临走前,他叫车主回忆下之前的行车轨迹,看有没有其他录像,如果有,他就帮忙调看一下。后来车主告诉他,之前停车的地方没有监控。

刘韬没有去吃饭,警察和车主离开后,他独自留在车库问守门师傅情况。此时,在家休息的妻子也闻讯赶来,听完师傅的讲述仍“想不通”,她不相信是孩子干的。随后,又有两位刑警来到车库看监控,刘韬夫妇提出了质疑,两位警察没有说话,就走了。

后来到了派出所,邹兴华给车主推荐了一家比较便宜的修理厂,还帮忙讲了价。双方过去定损时,刘韬当场付了3500元的修理费。

晚上回到家里,刘韬把儿子叫到书房谈话,把下午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希望他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讲出真相,但儿子始终说不是他干的。

“我也想套他话,我说就算是你干的也没关系,你说出来爸爸也原谅,这个事做错了,咱今后不做这个事,我一说到这,他就说不是他干的。我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不小心划了,他说也有可能,过一会他又说不对,‘爸爸,不小心也不可能划8个’。”

刘韬了解儿子的脾性和胆量,“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绷不住,就要招”,但现在把他顾虑都打消了,他还是不认,说明就没有撒谎。

谈到这里,刘韬没办法再往下问,只能告诫儿子吸取教训,今后离别人的车或贵重物品远一点,免得惹麻烦。

刘宇轩印象中,那天晚上的谈话大概持续了1个小时。他说他当时还是有些害怕,又有些后悔,“不应该跑车棚边绕”。

聊完后,刘韬心想,真不是孩子干的,那就想办法去证明。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车与那辆奥迪只隔了几米,中午开出去的时候,也许有拍到什么。

事发当天,刘韬的行车记录仪截图,其中几秒,儿子从被划车辆的旁边走过。

第二天下午,他把行车记录仪取回来看,很遗憾,录像太短,且车辆反光,看不清楚。他给邹兴华打了个电话,先说了下昨晚跟孩子的谈话,然后讲了行车记录仪的事,希望能启发他们去调查。

令刘韬意外的是,邹警官说他正在看监控,打算看完后再通告双方。在他看来,事情过了一天,双方也已协商私了,对警方而言,这件“不用立案”的事算是了结了,没想到邹警官还在查。

晚上他又去了趟车库,想和守门师傅商量,调取事发前旁边一辆别克车的监控,未果。谈话间才得知,邹警官一大早就过来把监控调走了。

事实上,邹兴华心底的疑问一直没放下。前一天晚上回到派出所值班,他越想越不对,“睡觉都在想这个问题”,会不会不是小孩划的?如果不是,不就冤枉人家一辈子了?当时在现场,他就发现小孩不高兴了。

他想到自己小时候被冤枉的经历。他从小生长在农村,有时候他明明从自家地里背回来的蔬菜,别人非要说是偷了他家的,跟大人一讲,双方就要吵架,闹得很不愉快。

还有一次,他去打猪草喂猪,本意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但那天舅舅来家里说外公去世了,母亲到处找不到他,以为他跑去哪儿玩了,等他回来后,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打了一顿。那种“藤条打在脑壳上”的感觉,他到现在还记得,“真的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