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代,先人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开辟出羊肠小道,狩猎、采摘、进而物物交换,从而进入快速繁衍生息的时代。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车马道、农耕道、商用道,或放射或环绕或交织聚集延展开来,形成四通八达的通路,推动着人类文明不断向前。进入21世纪,科技与信息技术快速发展,更多的道路在大地上延伸铺陈,让远方不再成为远方。
道路无言故事多。每一条路,都保留着时代的符号。无论是之前的泥泞崎岖,还是今天的平坦宽阔,繁华或沉寂的背后,都在抒写和见证历史。一条条城市新路,延展希望;一条条乡村道路,通往小康。
藏在路边的故事有多精彩?让我们一起来听听。
班车到俺家门口
□吴天敏
小时候,我的老家在大山顶上,位置偏僻,山高坡陡,闭塞的交通限制了村民的出行。
村里的乡亲有的没下过山,有的没进过城,有的没见过汽车。要是上街卖木材、药材,买油盐,全靠肩扛手提,翻山越岭,一个来回常常得起早摸黑一整天的工夫。一年到头喂成一头大猪,出售的时候需要五六个壮劳力抬下山。如果有重危病人,大家伙用担架一路轮换抬着往医院送。穿山道走夜路不小心摔伤的事儿时有发生。
我16岁前,没到过乡政府,更没到过大家口中的县城。对县城的所有遐想,仅限于对公共汽车和自行车的向往。
1986年春,老师要带我们几个学生去县城参加作文比赛,街上没有班车。在乡政府院内,我们看到一辆车,小心翼翼地询问司机去不去县城,司机指了指没气的轮胎。我们赶紧凑钱买了一个打气筒,卖力地轮番打气,然后人摞人挤坐在逼仄的小车里,才得以成行。
回来时还算有幸,坐上了一辆货车。一路颠簸,转弯时,一位同学竟被甩了下来,还好有惊无险。
1989年寒假,我从市里坐客车到县城,然后回乡下。在城里恰巧碰到乡政府的吉普车,我以极其谦逊有礼的态度,赢得了一个座位。那是我第一次坐吉普车。一路上,我最大的愿望是能碰到一个熟人,以证明我确实坐过吉普车。然而,一路奔驰,这份小小的虚荣心最终也没能满足。
1990年秋,师范毕业的我被分配到乡里的中学任教。当年冬日,我从学校去县城。好不容易坐上了一辆拉矿石的卡车。到县城下车时,已是灰头土脸。当时的想法是,万万不能碰到熟人,让人认出就太尴尬了。
交通不便,成为制约家乡经济发展的最大瓶颈。大路坦途,是家乡人民的代代梦想。时常,我坐在石门槛上,远望着山路的尽头,臆想山路变成平坦大道。
后来,山路虽已改造成机耕路,但依旧是一条艰辛的路。晴天时,沙砾土的路面上坑坑洼洼,尘土飞扬。雨天里,更是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还要蹚过一条条水沟。
那些年,车少路差。在机关单位,司机非常吃香。平日里,大家都小心地讨好巴结司机,以防急需用车时作难。从县城到老家,不到80公里,让人感到非常遥远,远得每走一趟,都要颠来倒去的先计划好几天,然后再舟车劳顿一番。有一年,我老家的外甥要结婚,我帮他借了一辆吉普车。婚礼那天,新郎、新娘坐在车内,迎亲的、送亲的人则步行,就这样已经是山村里最为风光的了。
风风雨雨中,一路走来。虽离开了山路,但心里总也放不下——放不下山里人的纯洁、真挚,放不下烟村苍苍、青山隐隐,忘不了老树、炊烟、瓦舍,忘不了牛羊、田垄、月光。最放不下也忘不了的,还是那条崎岖艰难的山路,那条阻碍家乡经济发展、阻碍人们走出大山追寻幸福的路。
行色匆匆。2013年,在多方的鼎力相助下,家乡山路已雏形初现。至2014年春日,市、县交通运输部门倾力支持,村两委奋力求进,终投资两百余万元,平坦的康庄大道铺展开来,乡亲们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