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沃土的人 ——作家关仁山阜平县采访纪实

2020-11-28 00:45:19 作者: 书写沃土的人

关仁山在阜平县采访

“作家只有将自己的身份定位、写作行为与书写对象聚焦于人民,向现实生活的深处开掘,向精神思想的高出探索,才能创作出真正有温度、有感情、有思想、有价值的精品力作。”

——摘自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席关仁山文学讲座《文学的力度最终体现在精神气度》

一、采访纪实

“越野车驶进狭窄陡峭的山谷,前几天下过的一场雪突然变得厚起来。在县城,这场雪已被冬日有些疲软的阳光晒化,而这里,宛若雪下在昨日的晚间,厚厚的,在车轮底下打着滑……”。

这是我写在2020年春节之前,跟随关仁山去胭脂洞采访的一段日记。其时,关仁山接受了中国作家协会和中国扶贫办下达的任务,对阜平的脱贫攻坚写一部长篇报告文学《太行沃土》。这个任务意味着关仁山的脚步要踏遍阜平的千山万水,去寻访每一个令人感动的人物,每一个荡气回肠的瞬间。

胭脂洞是他寻访过的众多的阜平自然村之一。阜平有许多这样的自然村,用文人的描述就是“生存在大山的皱褶里”。这些大山有的巍峨,有的峭拔,有的端庄,有的灵秀,但皱褶里的村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被层层叠叠的大山遮盖住,沿一条陡峻、像蛇一般蜿蜒的山路攀爬,梳子似的梳理开茂密的树木和枝叶,在半山腰蓦然看到石砌的墙角,才猛然意识到,哦,这里藏有一个村庄!

这样的村庄在脱贫攻坚战的号角中,率先成了规划中的移民搬迁村。要永远地拔掉“穷根”,就需要将村民整体搬迁到更适宜生存的地方。此时,阜平的脱贫攻坚战已接近尾声,很多百姓已经搬迁到阜东新区,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民居。

与村民下山的脚步正好相逆,关仁山要沿着他们下山的道路走回这些皱褶里。刚刚接受的任务让他像只辛勤的蜜蜂,把散落在2496平方公里大山深处隐藏的感人故事一一发现并挖掘出来。不得不说,这是一项宏大的工程,也无疑是对平原长大、身体微胖、长相儒雅的关仁山脚力的一个挑战。

世界上总有两种人,一种用身体做笔,在大地上挥斥方遒、畅写梦想;一种用天地做笔,在纸页上描绘用身体书写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仁爱、道义和梦想。关仁山无疑属于后者。

攀向胭脂洞的路越来越细,越来越陡,路右侧就是深深的悬崖。当车在已被山风吹得溜光的雪路上打滑时,从小生活在山区的我隐隐担起忧来。但关仁山并不关心自身的安危,他在担心胭脂洞村民的出行。他问随行的本地散文作家惠彦,这样的路,如果大雪封山怎么办?孩子们上学怎么办?有人生病了怎么办?问这些问题时,他双眉紧锁,常常带笑的眼睛有了深深的忧思。

来胭脂洞之前,寒风刺骨中他已在阜平采访了一周。老天好像故意考验这个常年坐在温室写作的人,连续下了两场雪,雪不大,但像狗皮膏药般粘在崎岖的山路上,山风扬起沙子般的雪粒,砸在车窗上噼噼啪啪地响,底下的车轮像风扇一样呼呼地旋转。车上关仁山的大脑也在旋转,大脑的旋转把民生问题、国家政策和他正构思的篇章联系在一起。往往是,白天采访一天,晚上加班把采访的内容整理下来,路上又开始了第二天的思考。这些思考贴着百姓的生活,因此文字就带上了百姓浓浓的气息。

胭脂洞四周都是雪,从山顶穿过来的阳光打在一头正挂树上已被开膛褪毛的猪身上,旁边热气腾腾的一口大锅,围着一群人。这是已经搬到新民居的村民,趁雪后初霁的大晴天,把喂养了一年的猪杀掉过年。关仁山喜欢这样喜庆的场面,虽然脚下血水脏污了地面,但他立刻投入到人群中,同他们握手寒暄,问他们生活得怎么样?新民居还适应吗?生活上有没有困难?对农民的理解和热爱,迅速让他由一个城里人变成乡村人,由一名作家变成百姓。百姓围住他,七嘴八舌地和他拉家常。他拿出采访本,在嗖嗖的冷风中,记录下每一个村民的话语。一个入赘到外县的男子对阜平的变化有些艳羡,问他能不能帮忙再把户口迁回来。关仁山笑道:“这得问你媳妇愿意不愿意?”

笑声中,事先联系好的受访人把关仁山拽到家里,拿出自家炒的北瓜子。关仁山和老乡面对面坐到炕沿上,像多年不见的朋友,聊得热火朝天。悲伤处,他和讲述人一起唏嘘哀叹,甚至流泪,高兴时两人一起爆出笑声。临走,关仁山要了老乡的联系方式,说过完年再回来到新民居看他,临走,老乡非要把一把北瓜子装到关仁山的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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