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一则“北大才子街头卖肉”的新闻曾经引起社会轰动。这位被称作“北大屠夫”之称的陆步轩,如今还在卖猪肉,年过五十的他将猪肉卖得“风生水起”,在两年前,他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8亿。
近几年出现在媒体视野中的陆步轩不仅频繁接受各类采访,对各种问题应对自如,还多次录制节目,并先后出版自传《屠夫看世界》、《北大“屠夫”》,讲述自己的半生经历,俨然一副“网络红人”的样子,最近他还将养猪经验搬上抖音,正式成为“网红”。
陆步轩家中几代务农,母亲在他8岁时因为一场意外离世,父亲则几乎是文盲,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九岁才上小学的他因为比别人大且头脑发育成熟,读起书来并不费力,一度成为全家人的希望。
对于那时的陆步轩来讲,“跳出农门”就是唯一的追求。第一年高考只考到西安师专的他不甘心地将录取通知书撕了,决定来年再战。命运在当时垂青了这个少年,1985年,他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被北大中文系录取。
北大曾被他寄予改变命运的厚望,然而四年弹指一挥间,未名湖畔的一切美好都像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再度回到了原点:因为毕业分配时的一次错位,他没能留在北京,回到老家后,不得不骑着车挨家挨户敲门,为自己寻找工作机会,最后,好不容易在快要破产的长安县柴油机配件厂得到了一份职位,但他上午报到,下午就走了,都没干过一天。
其实陆步轩和若干年后的周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北大带给他们的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成功,特别是陆步轩即便进入体制后,内心的苦闷似乎延长了。
之后的三年,陆步轩在计经委帮忙,住在单位家属院的门房,拖地、烧开水、沏茶……那时,“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对他而言就像一个笑话,而北大的身份则像一根刺,如鲠在喉,他不仅自己绝口不提,也不许身边人提,“我跟大学同学断了联系,落魄潦倒,羞于对他们启齿。”
2000年,走投无路的他不得不开起了投入小而回本快的猪肉铺,这对陆步轩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杀生害命是街头无赖才做的营生”,但为了恰饭,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摆摊卖肉的他曾一度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就连旁边小卖部的老板都误以为这个“屠夫”是个文盲。2001年,靠卖猪肉能赚4万的他后来在媒体的曝光下,有近200家体制内的单位邀请他去工作。2004年,在肉店盈利已经超过公务员工资的情况下,他坚持选择去做一份编写地方志的工作,“进入体制是为了完成我的夙愿”,在陆步轩看来,即使卖肉更赚钱,但那始终还是“在社会上流浪”的感觉。
他为了满足自己对“文化人”身份的追求,自从去长安区档案局上班后就把肉摊交给妻子和弟弟打理,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写书校稿的工作中。
刚开始上班时,他每个月的月薪只有1000元,作为基层公职人员,加班也是常有的事,他整日沉浸在琐碎的文字工作中,十二年的时间里只休过三次公休假。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身份认同的问题。“陆步轩在后来的自述中说,十二年间,他作为主要力量参与编纂了两部年鉴和一部地方志,2016年7月,地方志的评审甫一通过,他就提出了辞职。
但媒体的曝光和北大身份的加持确实让他“享受”到了某种红利。2008年,高他5级的北大经济系师兄陈生在和中文系同学吃饭聊天时无意中听到了陆步轩的名字,“我们系陆步轩也卖猪肉,你也卖猪肉,你们南北两个猪肉佬要不要来个‘广州论猪’?”
陈生在广州,陆步轩在西安,两人最初只是零星接触,但在2009年的一次聚会上,陈生抱怨起深谙养猪之道的熟手难寻,当时便有人向他提议:“何不办个学校,培养专业人才?”
陆步轩那时因为意外摔断了腿在家休养,听闻“屠夫学校”一事后便也参与了进来,陈生邀请他以自己十多年的卖肉经验编写教材,并承诺给予他屠夫学校“名誉校长”的称谓,虽是“义务劳动”,但也合了陆步轩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