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六次考试,总算可以过了。”
路过的监考官,看着趴在桌上的赵萱莹笑了一下,似乎觉得习以为常。
交卷的那一刻,赵萱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好学生。她拒绝了同场考生的午饭邀约,匆匆离开。
因为她知道,要回到凌晨那个“指导老师”的宾馆房间里拿自己的手机和行李,还需要支付1万5千元的余款。
赵萱莹手里攥着“指导老师”给的50港币零钱,打了辆车回到酒店,兴奋地告诉老师们答案没问题。又拿起手机给介绍“面授的中介”Alex发了微信留言,转了一万五的尾款,并且被叮嘱不要对外张扬。
她饭也没吃,就去了口语考试的指定考场。在门口的7-11买了一听可乐,在酒店大堂找了个座位,拿出了一直准备着的口语素材背了起来。
“口语我整整背了200多页的素材,虽然我买了答案,但口语成绩这个是我硬生生的考出来,没有一点水分。”
13天之后,赵萱莹查到了成绩。口语:5.5、阅读:6.5、听力:6、作文:5.5、Overall:6.
赵萱莹将成绩截图给了“面授中介”Alex,得到66元的恭喜红包之后,Alex告诉她,同场考试的其中一位考生因为各科考分差异太大,被雅思官方抽查并认定为考试作弊,不予发放成绩。
“还好我故意写错了一些题,不然弄不好也被扣住了。”赵萱莹心里这么想。
几个月之后,赵萱莹顺利拿到了伯明翰大学IBM专业的CAS。9月份,她带着复杂的情绪登上了飞往大不列颠的航班,尽管在出关的时候听不懂海关人员的问询、在上课时只能零星听懂一些单词,偶尔会因为听不懂站台名称而坐过站,但她终究还是站在了大洋彼岸的土地上。
赵萱莹的“梦想”,只是每年数十万留学生的一个缩影。
根据艾媒网调查显示,从2013至2019年短短七年间,中国出国留学的留学生数量已经从41.4增至70万以上。有媒体指出,留学生数量的激增带来了一个“恶劣”的副作用,就是围绕着这些群体衍生的灰色产业的“繁荣”。
对于赵萱莹而言,途径的光明与灰暗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能“考过去”。
再难回首的记忆
回忆起这六次考试的经历,赵萱莹总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历险。
“之前的4次考试我都在大陆地区考的,试了各种方法,自己也在做题,但是最后的总分都是5分。后来我在咸鱼上找了一个雅思补课的老师Anna,收费100一小时,我们每周会约个2~3次补课,Anna自己也考了很多次,目标分数7分,也没考到过。”
赵萱莹和这位Anna的关系,亦师亦友,也可以说是难姐难妹。她们一起补课,一起琢磨着考试的事情,在赵萱莹决定参加第五次考试之前,Anna提议,两个人不妨一起去香港参加考试,“亚太地区口语考试给的分数比大陆要高0.5分,而且她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卖‘网传’答案的,一次过了就算了。八千元的答案钱,我和她一人一半,就这么又去了第一次香港丽豪酒店的考试场地。”
结果考试的那天凌晨,等到3点钟答案也没发过来,Anna都快哭了。直到接近4点半的时候,短信收到了大小作文的题目,两个人在宾馆里火急火燎提前撰写,“我还想让她帮我修改下,看她那个样子感觉比我好不了多少。差不多7点的时候,发来了听力和阅读的答案,我把选择题答案‘翻译’成手机号码(ABCD=1234和5678)。”
到了考试的时候,一看到听力的试卷,赵萱莹就懵了:预先给的答案第一题和第二题是人名和数字,试卷上要填的是一个完整含义的单词。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被骗了’,Anna和我的考位距离很远,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反正三科题目没有一个答案是对上的,整场考试完全没有心情,也不想做题,我就瞎写了。”
考完之后,赵萱莹和Anna在门口的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Anna向她要钱,说自己垫付了答案的钱,让赵萱莹把应该掏的4千块给她。“我都想骂脏话了,强忍着绝望,让她等着,回北京之后给她。下午的口语考试我都没去,直接买了当天的机票走了,一刻都不想留。”
回程途中,赵萱莹留了一个心眼,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雅思卖答案的相关信息,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面授中介”Alex。
在了解到赵萱莹的情况后,Alex给了几个方案:一个是过两个月再去考试,因为上一次考试总分只有4.5分,紧接着参加考试会有被官方抽查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