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4颗鸡蛋、一分钱90克百香果、13.49元30枚鸡蛋、400克猪肉大葱水饺限时秒杀价2.59元……打开各类社区团购软件,“以小博大”的购物惊喜扑面而来。
超低价格、送货上门,将无暇顾及菜场的年轻上班族们从又一日常琐碎中解放出来。然而,在这场下沉市场的争夺战中,互联网巨头以闯入者身份促成流通领域变革,涉及范围已不仅仅是蔬菜水果,快消品等也进入社区团购的“狩猎”之中,由此,一众小商小贩的生存空间正被折叠。
小商小贩:拼不过价格战,日子越来越难过
2021年年初,受疫情影响,社区团购在河北省石家庄市各大小区趁势而上,风生水起。随着疫情的逐渐平息,菜场、小卖部、便利店开始陆续恢复营业,互联网社区团购给摊主利益带来的蚕食和挤压终于图穷匕现。
半月谈记者在石家庄市裕华区西仰陵农贸批发市场随机走访几个生鲜摊位。
俊秀生鲜店老板张俊秀说:“年初疫情开始小区封闭管理后,许多社区团购软件和微信群可以让大家足不出户地买菜,价格尽管比批发市场略贵但送货上门,也有些特殊商品折扣力度较大或者有限时优惠,不少人通过1个多月的使用已经习惯了这种购买方式。因此,即使春节前两天解除了小区封闭管理,市场的顾客人数始终没有再上来。”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农贸生鲜批发市场的商户,半月谈记者随机走访裕华区各大小区附近的小卖店、便利店、超市,不少店主表示“日子越来越难过”。金马路上蔬菜店的老板贺军说,一些老顾客都流向社区团购,使得部分生鲜蔬菜卖不出去,烂在店里,亏损已是必然。
“松花蛋网上卖0.99元一枚,我们这里一枚要卖2.8元,但我的毛利润也仅几毛钱而已。冬瓜网上卖0.99元一斤,但是我得卖3.28元才能赚钱。怎么竞争啊?”贺军说。
65岁的李二白和老伴经营着一家10平方米的小卖部,最近他们家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们老两口主要靠着这个小卖部生活,前几年1个月还能挣几千元,今年疫情影响,再加上社区团购,收入大打折扣,1个月除去成本也就挣一两千块,还好吃住都在店里。以后不知道怎么办好。”李二白说。
商家张贴在门店前的社区团购海报
小店团长:身兼数团,进退两难
王云是石家庄市裕华区九里庭院小区“刚刚好”便利店的老板娘,如今她多了一个身份——社区团购团长,身兼5家社区团购的团长,分别是兴盛优选、橙心优选、十荟团、美团优选、多多买菜。
身兼5家团长是否有冲突?王云表示,没那么复杂,不过是因为她有线下店,可以有地方搁放大家团购的东西,就顺势成为团长。
“赚不了几个钱,我们这小区有一家更大的超市也是团购提货点,那边人多。不过我日常投入的精力不算多,因为这里同时还有收发快递的业务。”王云说。
但更多的团长并不像王云如此佛系。不少团长表示,在这股大潮袭来时,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顺势接过后,却发现并没有那样简单,赚不到多少钱,增加了时间成本,还增添许多麻烦。
半月谈记者走访发现,便利店、彩票站点、快递代收点、理发店、驾校门店等,在二线城市以及更下沉的县城乡镇,许多店老板在今年多了一个新身份——团长。
“形势所迫啊,不得不转型。比如一箱红牛饮料,团购平台卖给我们团长是98元,卖给其他人108元左右,但108元也比我们便利店进价便宜。这么搞下去,实体店还怎么卖?”李阿姨说出了许多小超市店主为何转型团长的困扰。
互联网巨头通过攻城略地的疯狂补贴,已经犹如毛细血管般渗透到一线以外的城市。据李阿姨观察,现在不少大爷大妈也开始了团购,他们已经不把早市抢购青菜鸡蛋当成最优选,来她这里拿菜的上了岁数的老人呈递增趋势。
“团购平台说返9~10个点,实际情况没那么理想。比如团购平台不提供塑料袋,袋子都是我们团长自掏腰包。同时许多货品需要冷藏,哪怕只有一件也得插电放冰箱。有时候小区住户下完单后两三天都不来取,我们得帮忙保管。”李阿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