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90年代初夹分家后的马进仓给自己最「奢侈」的开支

2021-04-21 20:06:56 作者: 上世纪90年

张康是陆巍的另一位患者家属,他向偶尔治愈提供的聊天截图显示,2020年5月11日上午,陆巍曾发信息告诉他,「基因检测的(人)送管子过来,你去联系他一下」。发来的电话号码与给马荣刷卡的吴某相同,陆称此人为「吴经理」。

张康说,这位吴经理是上海艾汭得基因科技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同样「带着POS机让刷卡,我支付了我爸做基因检测的钱,一共是13600元。」

马进仓做NK细胞治疗的收费发票

图源:受访者供图

马荣对陆巍的信任开始动摇是父亲结束三次NK细胞免疫疗法之后。

在最早的推荐里,陆巍是这样打比喻介绍这项疗法的,「雇佣兵和警察一起打小偷」,并告诉马荣一家,一针原本5万,「但考虑到我们来自农村,经济条件也不好,他去跟老板讲价,便宜点。」

马荣的表哥跟经理联系之后,给出的方案是,「两人拼单,打五针送一针」。

妻子马占花曾陪着马进仓去打过NK针,她曾跟女儿私下讲过对这个地方的怀疑,「看着不是很专业,像美容院,还看到了化妆品。」

在当时,张煜自觉没有更多的精力投入这一场看不到希望的诉讼,他逐渐淡出。那个有着29人的微信群组再也没有出现任何讨论。

最后的马进仓

马进仓的消瘦是极快的,去年10月末,他曾返回西宁一次,那时的他坐在朋友中间,脸已经凹了下去。

等再次回到西宁的时候,他只能坐着轮椅了。11月初离开上海,他和女儿曾经去杭州西湖游玩,围湖的石子路无法让轮椅同行,在女儿的搀扶下,他走到了一处凉亭,躺了十几分钟,就被以「影响市容」叫了起来。

在去上海治疗的时候,弟弟劝他卖掉心爱的丰田锐志,「这车太费油,等回来再买一辆」。

但返回西宁的他再也没有一辆车,也没有力气开车。进入12月,他已经无法在客厅走动,肝腹水使他整个人消瘦,却颤颤巍巍的挺着肚子。

他总喊痛,家人一碰他的皮肤也痛,只能拿被单兜起他,让他坐起来缓一缓。

12月11日,因为肝腹水,马进仓最后一次入院。在病房里,他跟女儿第一次谈起外债,马荣拿出计算器,一笔一笔地敲,总共欠了十几万的外债,父亲的积蓄所剩无几。

马进仓很少和女儿谈起外债,因为知道但凡提起,她会去想办法。家人很少知道,为了筹集父亲的治疗费,马荣连同四年前结婚的首饰全都卖了,每月2500元的工资到手就打给父亲。

2020年12月24日,马进仓弥留前的五个小时,他没怎么吃饭,但还坚持喝药。

他说想起来坐坐,靠着姐姐坐一会儿,家人把他扶抱起来,马进仓最后一挣,仰倒在妻子怀里。

66天后,姐姐马秀兰因病去世。

截止到去年9月18日,马进仓和姐姐马秀兰各自打了三次,总共花费15万元。不过,陆巍对经他推荐的说法一直矢口否认。

公开资料显示,陆巍是马进仓接受细胞免疫治疗的生物企业关联公司的原始股东。

马荣在为父亲治癌花光所有积蓄后回到青海继续打工,为每天关注父亲病情,她更多通过微信和陆巍联系。

去年9月末是这对医患关系的转折点。在此之前,陆巍常常发来大段的文字介绍马进仓的病情,但自从9月下旬,更多是马荣主动追问陆巍,而收到的回复寥寥数字。

据偶尔治愈了解,陆巍在10月初已被医院派往支援海南,马进仓被他转托给同科室的另一位大夫,但在10月的前几次诊疗单上,签的还是陆巍的名字。但在陆巍不在上海的日子,马进仓几乎是「无人问津」。

因为质疑父亲被陆巍诱导进行高风险的手术,且没有充分告知,带来不必要的痛苦。张康持续在陆巍的社交账号下发文声讨,陆巍回复将其评价为「偏执」。

基于自己父亲的经历,9月末,张康提醒马荣,要谨慎对待陆巍的诊疗方案。但马荣并没有过多理会。

他们一家对陆巍信任的最高峰是在7月第一次入院。7月15日,陆巍告诉马荣表哥,因为马进仓住院时间太长,自己被投诉了,介绍他们去中大肿瘤医院化疗,这是一家民营医院,陆巍写了一张字条,一个叫「刘宏」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医生说,有地方做化疗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