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欠薪、债务危机……这些二三级公立医院怎么了?

2021-08-16 13:58:02 作者: 裁员、欠薪、

例如在河南睢县,2020年,睢县常住人口为66.85万,户籍人口89.12万。按户籍人口计算,全县床位规模在1600张左右较为合适。而如今,中医院的床位数由400张增至1500张,而其竞争对手,县人民医院新大楼建成后床位达到1000张。两家之和,远远超过了所需标准。

一家券商在其调研中写到:“75%的样本医院已经计划在2012~2015年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或者已经在扩建之中,这一比例与三级医院的77%、二级医院的75%和县级医院的73%保持一致。在制定了2012~2015年扩张计划的所有医院中,58%将兴建新的住院设施,46%将兴建门诊设施。”

庄一强指出,很多医院向银行贷款、或抵押贷款,用于盖房子买设备。医院按往年营收预测,每年收入增长10%~15%,可保证资金链平稳运行。

但疫情之下,据数据显示,2020年1~9月,全国公立医院门急诊人次数较上年同期下降18.5%,出院人数较上年同期下降16.5%,医疗收入较上年同期下降9.8%。

庄一强认为,这些医院在当地属于第二、三梯队,收入下降幅度远高于全国平均数,导致整个资金链断裂。建设款、设备款等应付款无法偿还,出现法院判决、或冻结资金。

一般来说,企业对于公立医院的欠款往往比较乐观,“会拖不会欠”是他们的普遍共识。在公立医院曾经阳光灿烂的日子,这种观点也许还尚经得起考验,但2020年之后,便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度给地方二三级医院带来高速发展的动力,现今成了他们手中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内卷、虹吸、医患双流失,陷入危机多年的二三级医院

为什么危机总在在普通的二级、三级医院爆发?

深谙县级医疗生态的陕西省山阳县卫健局副局长徐毓才指出,主要基于二级公立医院竞争能力有限,加上几年前扩张的规模过大。疫情之后,医院的刚性支出增加,病源减少,医院的运营成本大幅上升,导致运营方面出现困难。

以东北城市齐齐哈尔的医疗现状为例,该市的5所公立医院整体资产负债率呈逐年上升趋势,均达到 80%以上,且超过了预警线,有的甚至高达 127%。

“这些医院一直都很艰难,而且越来越艰难。”王倩说。

新冠疫情席卷全球的2020年,王倩在中部大省的一个地级市里,担任一家二级医院的院长。

“我还没去,就听说当地有一家医院的门诊挂号费,常年半价。”王倩觉得匪夷所思,“从来没听过医院也要打折揽客,而且是公立医院、医保报销医院。”

到了当地,王倩发现,这个现象在当地很普遍。因为在现实面前——保证一家二级医院正常运营、现金流平稳、有患者看病住院、员工少流失——比想象的更难。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座城市的医疗供给,远大于需求。” 仅在王倩所在的医院附近,驾车10分钟,就能分别到达4家不同二级三级医院。

“这不是内卷吗?几家医院的能力、服务、药品都差不多,大家在同台竞争。”

这也使得,医院间的价格战从未停止过。

半价门诊挂号费只是倒逼出的表象之一,而据王倩介绍,当地这家做了10年半价门诊的医院,虽然通过折价吸引了稳定的门诊流量,也转换成了对应的住院与手术量,但其财务状况依然是连年亏损,全靠还不错的现金流维持。

但这家医院也有自己的困境。虽然通过半价在当地打出了名气,聚拢了接诊流量,但没法恢复原价。“一恢复大家就不来了,这些年手术与医疗能力并没有实质进步。”

“先做流量、再做利润”的先进互联网商业模式,在医疗市场上行不通,半价揽客的方式非但没有给这家医院带来真正意义上的发展,更让当地其他同行医院怨声载道。

在王倩看来,病人流失是长久的,也是必然的。“所有的医疗资源都向三甲医院倾斜,小县城向大城市倾斜、大城市向省会倾斜,省会向北上广倾斜。”

从我国第7次人口普查数据看,中小城市与县级人口在大量的减少,而人口的流动趋势基本是向省会城市、市级中心城市与北上广深等大城市倾斜,而与此减少趋势所对应的,是县级医疗机构还在继续扩张。

徐毓才向八点健闻解释,这种情况下,如果当地医疗机构不能转型,最后的结果就是发展不下去。“尽管是公立医院,但政府不可能将人员工资等运营费用,一并负担,也负担不了。”徐毓才指出,我国体制和政策会关心医院盖房子、买设备等建设问题,但改扩欠下的费用并不一定能够解决,因为这其中的财政负担其实很重,而解决不了,医疗机构的运营负担就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