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夏侯凤超 于泊升 见习记者 崔艺凡
8月22日下午三点,背着400多斤钢条的骡子“崽崽”出发了,它要将这些货物送到另一个山头。
张五军在后面跟着,时而控制钢条,时而叫着崽崽熟悉的号子。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骡子,崽崽一个抬腿张五军就知道它的意思。
张五军是来自广西“马帮”团队的一员。6个人,19只骡子,在蜿蜒的济南蚰蜒山里,在一趟又一趟的运送中,进行着现代建设与传统文明的传递与交织。
山间孤独的背影
33岁的张五军挺年轻,但干马帮已经有13年了。“马帮”,是按民间约定俗成的方式组织起来的一群赶马人及其骡马队的称呼,随着现代交通运输工具的进步,很多人都觉得,这种古老运输方式已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但在张五军眼里不是。自小就接触这个行业的张五军,觉得马帮的工作承担了城市建设的一部分。正在施工的蚰蜒山,山路崎岖难行,黄土与石头的艰难环境下,运送建材就成了难题。而张五军所在的马帮,就承担了穿梭在这曲折的山路间,运送建材的工作。
一个骡子一次能运四百多斤建材。下午日头刚过,19匹骡子从骡圈里出来,依次走到了山上放置沙土和石头的地方——这是骡子们今天下午的任务。每只骡子上都装着马鞍,两边各装有一桶,骡子们排着队,等着张五军和其他人将沙土和石头装到两侧的运输桶里。“它们都习惯了,知道该干啥,知道该去哪。”张五军拿起手上的铲子,把身边的沙土装到运输桶中——这一铲子七八十斤,一只骡子一次能承担四百多斤。
骡子们排队出发了。骡子们不喜欢青石板路,这是张五军在和骡子打交道的第13年后,已经熟练掌握的规律。“青石板路太滑了,骡子已经走惯了山路了。”曲曲折折的山坡上,黄土地里是骡子们密密麻麻的蹄子,踏出来的一条山路。
张五军跟在骡子后面。尽管骡子们已经习惯了日复一日的搬运工作,但仍需要张五军这样的马帮人调教,“他们就像孩子一样,虽然平时也训练,但是有时候也耍个小脾气。”骡子都有自己的名字,这里的每一只,张五军都熟悉,“丝骡”、“短尾巴”、“崽崽”……几个人,十几只骡子,在层林叠嶂中,留下了脚印。一趟下来四五十分钟,一天来来回回十几趟。骡子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踏过一座又一座山头。山路上,蹄印和脚印,淹没在了铲车的轰鸣声中。
遍布全国的足迹
庹麦梅是张五军所在“马帮”的“帮主”。她的一天是从凌晨四点半开始的。早起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她先到圈里看她的“伙计们”,检查一下骡子的身体状况。
庹麦梅是广西百色人。从家乡出发,如今她的“马帮”足迹几乎遍布全国,凡是车轮无法到达的地方,就是马帮开辟道路的“战场”。对于庹麦梅来说,水土不服是人和骡都要克服的难题,去的地方太多,气候在不断变化,人对环境的适应需要一个过程,骡子亦然。
庹麦梅的马帮,是2个月前福建泉州转场过来的。19头骡子的运送是比较麻烦的事。骡子体形较大,转运的时候不是特别方便。舟车劳顿,骡子的精神状态也会受到影响,在整个转运过程中,骡子必须全程站立,就算是累了,也不能让它们趴下。
“骡子的蹄铁非常锐,十几头骡儿都要挤在一个车厢,趴下就可能会相互伤害。”说起最远的一次长途转运,就是当年的拉萨之行,接到拉萨的单子后,庹麦梅的马帮迅速找来长途物流车辆。进藏的路环境在不断变化,氧气越来越稀薄。路途中,马帮需要给骡子定期补水,每次喂水都要费一番功夫。
“到了拉萨,困难来了。”高原反应让庹麦梅一行人记忆犹新,腹胀、呕吐、食欲不振困扰了马帮较长一段时间,不仅要照顾自己,骡子们也需要额外顾及。在广西百色雨水氧气充沛环境下生长起来的骡子,高原反应甚至比人还要强。对于马帮,长期穿梭于崇山峻岭,所到之处皆是险峻环境,除了工程人员,几乎很难与外界产生联系。每个人不仅是赶骡人、养骡人,还是一名兽医。“人生地不熟,很难找到兽医,它们生病了,都是我们自己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