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乘坐和谐号动车组列车,您乘坐的这趟列车是由合肥南站开往上海站的G7258次列车……站在车门附近的乘客请您到车厢里面就座,列车就要开车了”。
大梅坐在靠窗的座位,呆呆地看着窗外。薄薄的雪花落在窄窄的窗框上,一阵风吹过就落了下去。大梅不禁心头一紧。
“看什么呢?今天起得早,靠着眯一会吧”。老公轻轻揽过她的肩头,轻声说道。
“嗯”,大梅含混地应了一声便不敢再出声,赶紧闭上了眼睛,她怕哽咽的声音和眼里的泪光暴露她心底的恐惧。
这次去上海,不是去玩,而是去看病,那种看了很久也没看好的病。
这两个多月,大梅反反复复地发烧咳嗽,看了好几家医院都说是肺炎,但是眼看着最近越来越严重,吊水都压不住了,这次去上海能看好吗?真的只是肺炎吗?大梅不敢想,也想不下去了。
大梅微微睁开双眼,看到窗外的电线杆迅速地向后退去,但是前面好像还有无数根电线杆。大梅感觉,也许这是一个死循环,就像她每一次退烧之后还会很快再一次发烧,其实可能还有无数次发烧在等着她。
大梅从老公肩上抬起头,把脸转向了车窗的一侧,眼泪落了下来。
那是两个月前,双十一前夜,大梅特意冲了杯咖啡,算是吹响“血拼”的冲锋号。但刚喝上两口就剧烈地咳起来。大梅想着兴许喝太快了,没太在意。之后她酣畅淋漓地奋战到凌晨两点半,终于清空了购物车,才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大梅醒来就觉得头晕乎乎的,一量体温发现发烧了。还好是周六不用上班,她去社区医院配了些消炎药。吃了两三天,发烧好了。
第二周的周六,最后的三个快递即将到达。大梅很开心,中午炖了自己最爱的鱼汤,一边喝汤一边期待。
小半碗鱼汤下肚,大梅又开始咳嗽起来,这次咳嗽得还挺厉害,差点咳吐了。傍晚,家里的八哥在敲门声中叫着“快递来了”的时候,大梅已经开始发起高烧全身酸痛,快递都没力气拆了。第二天,大梅去医院连续吊了几天消炎针,发烧才慢慢好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
算下来,这个月大梅总共去了医院4次。
“不对劲啊,你这发烧咳嗽也太频繁了,要不去大医院查查吧”。老公劝她。
大梅第二天就请假去了市医院,抽血、拍片子,医生说大梅血里炎症指标高,还有几个风湿的指标高,肺里的炎症可能是感染,也可能是风湿病,就让大梅住院了。
“不是肿瘤,还好还好”。一向心大的大梅放下心来,继续刷起了“双十一返场”。
医生给用了抗生素和激素,大梅很快退了烧,没几天就出院了。出院之后,大梅按照医生给的方案继续吃激素,定时地减量,虽然还是会一阵阵地咳嗽,但再也没烧过。
元旦刚过,大梅按医嘱停了激素,也顺利抢到了一家三口回老家的高铁票,欢欢喜喜地期待着大团圆。
然而帅不过三秒,3天之后大梅又双叒叕发烧了,咳嗽也更厉害了。去医院,抽血,拍片,同样的流程再走一遍,医生说她炎症指标更高了,肺里的炎症也更多了。医生还是觉得像感染,这次给用了2种抗生素,但这一回,体温始终不降。
每次查房医生都说大梅的肺炎很疑难。眼看着快过年了,这年还怎么过啊?焦虑、害怕……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大梅绷不住了。
刚好大梅的主管医生曾在上海中山医院感染病科进修过,她推荐大梅夫妻俩去找那里的胡必杰教授看看,也许能“破案”。两口子赶紧预约了专家号,踏上了去上海的高铁。
胡教授仔细看了大梅历次的胸部CT胶片,也觉得更像是感染,不过在阅片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大梅每次发病的时候,肺部的病灶位置似乎都不太固定,胡教授认为,这要么是毒性不那么强的病原体持续存在导致的感染,要么就是反复地急性感染了什么。另外,除了肺炎,大梅的纵膈淋巴结也有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