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来了。刘义隆要用刘义康,可是刘义康权力大了,刘义隆又疑心,而刘义康却不知道。
刘义康本人读书少,因此对君君臣臣的注意事项并没有多少概念,也缺乏政治权术,造成他对一些应该注意的分寸无法把握。
在宋文帝面前,刘义康只把宋文帝当兄弟,却忽略了还有君臣关系。于是,刘义康在宋文帝刘义隆面前做事大而化之,“率心径行”,根本不注意刘义隆的感受,结果就出现了很多越礼僭制的行为。
刘义康家里养着奴仆6千余人,这是一支庞大的数量,可是刘义康却没有向刘义隆汇报;内外进贡来的好东西,一流上品首先给刘义康,二流给刘义隆。刘义隆曾经吃柑橘,感叹今年柑橘质量不好,刘义康说今年有好的,于是从自己家里取来柑橘,两相比较,刘义康的比刘义隆的还大三寸。
如此一来,即便刘义康和刘义隆两人兄弟情深,也不免被人钻空子。
殷景仁和刘湛本是一对好朋友,两人同时被重用。殷景仁被宋文帝刘义隆重用,刘湛则被刘义康重用,也许两人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刘湛总怀疑殷景仁在宋文帝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于是,刘湛就想借刘义康之力压过殷景仁,然后自己乘机掌握中枢权力。
刘义康信了刘湛的话,就屡次对宋文帝说殷景仁办事不行,应该撤职,宋文帝没有答应。
刘湛正常途径扳不倒殷景仁,竟然还想用暗杀的手段,可见,刘湛对殷景仁的态度已经从公事转为私仇了。
慢慢地,随着刘湛和殷景仁两人的对立,也形成了分别以两人为代表的阵营,而刘湛也由最初想取代殷景仁的想法,变成了干脆扶持刘义康取代宋文帝刘义隆了。结果,形成了一种局面:义康擅势专朝,威倾内外,湛愈推崇之,无复人臣之礼,上稍不能平。
刘义康不知权术,也许他并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权臣,而刘湛则是有心推波助澜。
宋文帝看得很清楚,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各位亲王自立朋党,刘义康身边的刘湛越要压制殷景仁,他就越要保护并重用殷景仁。
于是,宋文帝和殷景仁越来越亲密,对刘湛越来越疏远,也对刘义康越来越警惕,他开始有所行动。
宋文帝对刘义康有了限制,他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之前对刘义康授予的“凡所陈奏,入无不可,方伯以下,并委义康授用”权力。
元嘉十三年,即公元436年,刘义康推荐一位叫刘斌的担任丹阳尹,这是京城老大的职位。刘义康禀告宋文帝时,宋文帝立刻猜到他的心思,乘着刘义康还没有说完,就说已经让刘斌担任了远离京城的吴郡太守。
如果刘义康有一些政治头脑,他应该知道文帝刘义隆发生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变化,可是刘义康似乎没有明白。
后来会稽太守羊玄保卸任,刘义康又想推荐刘斌填补,文帝刘义隆说我已经用了王鸿。
刘义隆以不言而喻的手段剥夺了刘义康的人事权。
元嘉十六年,即公元439年,宋文帝再也不去刘义康府上,“不复幸东府”,表明了自己与刘义康的割裂。
元嘉十七年,即公元440年,一直和宋文帝秘密联系的殷景仁建议:“相王权重,非社稷计,宜少加裁抑!”
同年十月,宋文帝终于动手了,他首先就抓了刘湛并立刻诛杀,之后抓了大批刘义康集团的官员,将他们诛杀和流放。
将刘义康手下全部抓获之后,刘义隆先对刘义康进行了贬斥,之后让他担任江州刺史,出镇豫章,即今天的南昌。
在出镇豫章前停职反省的十多天内,刘义隆派了一个僧人来看刘义康。刘义康问僧人:“弟子有还理不?”此时刘义康还觉得离开京城不舒服,想是否有朝一日还能回京城。和尚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一句:“恨公不读数百卷书。”
刘义康到豫章,如果就此消停,安安静静的低调行事,也还有挽回余地,谁知他的那帮手下人又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