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庄子·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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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张爱玲的最初印象,来自于小学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母亲书架上的《倾城之恋》跟《金锁记》,相比起父亲看的那些古龙、梁羽生等作品,张爱玲对于感情的婉约细腻的处理加上尖锐深刻的一些观念,让我印象更加深刻。
张爱玲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人说她孤傲,有人说她清高,有人说她人淡如菊,有人说她清冷如烟,她的确才华满腹,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是一个在外界看来足够薄凉的人。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说面对邝(kuàng)文美、宋淇夫妇,张爱玲却是难得的长情又缠绵。
张爱玲跟邝文美夫妇的故事,还得从1952年说起。
1952年,尽管之前张爱玲已经凭借《沉香屑》、《倾城之恋》等作品在上海文坛大放异彩,但由于跟胡成兰的那段感情纠葛,她的事业跌入低迷期。恰巧这个时候她在报纸上发现一则《老人与海》需要翻译作者的招聘启事。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张爱玲前往港省,幸运成为了美国新闻署驻港办事机构中的一名员工,因此结识了同事宋淇,后来又在一次聚会中机缘巧合认识了宋淇的妻子邝文美。
邝文美一早就是张爱玲的读者,不过由于张爱玲一直以来身上贴着的孤傲的标签,邝文美对她属于只喜爱作品,却对本人没什么太大兴趣的状态;没想到真的认识张爱玲后才发现她并非传闻中的那样不近人情,只是在感情中受过太多的伤,所以难以对刚认识的人敞开心房,同时比较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罢了,邝文美就此成为了张爱玲的闺中密友。
在那些年邝文美夫妇给张爱玲提供了很多帮助,这种帮助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劝慰,也不是指钱财上的施舍,而是帮她在事业上更加开拓。
宋淇当上香港电懋公司的制片主任后,各种帮张爱玲改编作品,亲自去找人给她当编剧,还预付她薪资;邝文美更是在1957年出版了一本《我眼中的张爱玲》,用自己跟张爱玲相处的点点滴滴来解释张爱玲并非外界以外的那么薄凉。
夏志清这个名字不知道大家听过没,在当时是非常著名的文学批评家,他对张爱玲的大力推崇使得原本毁誉参半的张爱玲终于能够进入纯文学领域,并且将她的作品推广给了更多人,而夏志清之所以会这么欣赏张爱玲,也是邝文美夫妇替她牵的线。
这段维持了10年的友情看似以1962年张爱玲赴美定居再未回国而
画上了一个句号,但为何用的是“看似”一词?因为实际上他们3人的友情始终未曾断过,他们此后一直在通信,将对对方的思念以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全都浓缩在了一封小小的信件中,漂洋过海寄到大洋彼端的挚友手中。
这些信件加起来一共有700多封,其中包括了很多关于张爱玲创作的思路,以及暗藏的一些伏笔,像是《小团圆》这部作品很多人就认为在时间上跳度过大,张爱玲在信中其实自己也清楚这点,所以她表示:“你们看了一定头昏,我预备在单行本自序里解释为什么要这样。”
1995年张爱玲在美国洛杉矶逝世,终年75岁,她的遗嘱非常简单也很好执行:“我去世后,我将我拥有的所有一切都留给宋淇夫妇。”
张爱玲这一生颠沛流离,最终孤寡离世,心中却始终保留着一丝外人难以触及的柔软,而她将这份柔软毫无保留的全都交付给了自己的挚友,哪怕万水千山也没阻隔他们的情谊,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君子之交吧,虽不浓烈,但从未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