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刘宋政权的建立者,宋武帝刘裕其实算得上是一位开明之君。他吸取前朝士族乱政的教训,抑制兼并,整顿吏治,重用寒士,废除苛法。可以说,所谓“定乱代兴”,是史学家对他最为中肯的评价。
但可惜的是,因为他对待东晋皇室血腥的屠杀政策,这位开国之主的历史形象,也不免蒙上一层阴影。那么,刘裕到底为何会这么做呢?
事实上,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需要了解的一点是,对前代皇族尤其是男性皇族子弟斩草除根,其实本就是新兴政权最为常见的处理手段,简称“基操勿六”。
而我们之所以会对刘裕大肆杀戮司马氏感到介怀,是因为刘裕的几位前任的“反常规操作”。
在讨论古代朝代更迭时,有一个词汇经常出现,那就是“禅让”,从表面上来看,这种制度或现象体现了一种极为开明和超前的制度理念。
比如上古时期的尧舜禹,就是其中的典型。在许多读书人心中,禅让可以说体现了一种近乎完美的政治道德。但现实世界往往不会如书生们描绘的理想世界那么完美。
先不说尚无信史可考的上古时代,就是清代乾隆皇帝禅让嘉庆,这种父子间的继承,就充满了各种狗屁倒灶和盘扯不清的糊涂账。而那些异姓之间的禅让,就更是一地鸡毛。
比如曹魏代汉、司马篡魏,都曾经高举“禅让”大旗。但实际上,无论是曹丕还是司马炎,都只是将这种禅让当做一场政治秀,用来减少心向前朝者的抵抗意志。
唯一值得夸耀的是,在这两次政治秀结束后,作为工具人的前朝皇帝和他们的亲族,大都还能体体面面的安然收场,得到难得的善终,甚至物质待遇方面还挺不错。
汉献帝刘协,在退位后被封为山阳县公,不仅得以保留天子仪仗,他的两个女儿还嫁给了曹丕为妃。而曹魏末代帝王曹奂,退位后同样被允许继续“使天子旌旗,行曹魏正朔”,他的封地陈留国还历经两晋、刘宋,南齐共二百余年。
可以说,在众多末代帝王中,这两人的结局都算得上幸运。但事情的残酷之处在于,这两人能够保留下性命,却只是历史中罕有的特例。
掌握东晋军政大权后,刘裕并没有将这种“好传统”发扬下去的打算。相反,他选择了更加直接和血腥的手段来处理这些前朝的遗留问题。他先是缢杀了自己的老领导晋安帝,几年后,又将已然退位给他的司马德文处死。
相传,在派侍卫直接下手之前,他曾经派手下大臣偷偷毒杀司马德文,而这位大臣却因为心向前朝,不忍毒害故主而选择自尽。也正是因为这一事件刺激到刘裕,让他感到司马氏依旧死而不僵,这才大开杀戒,血洗司马一族。
这则并不记录于正史的记载,可能正是事情的真相——刘裕之所以要覆灭司马氏,是因为司马氏的影响力要远超前面我们所提及的两位末代帝王。
还是以魏文帝代汉为例子,当时的曹丕虽然并未称帝,但是从汉献帝到许昌至此已经有二十余年,董承、孔融、伏完,这些曾经依附或者心向献帝的士族大臣,都已经被曹操和曹丕筛了又筛,杀了又杀。
到了此时,朝中大臣已经基本成为曹家的一言堂。位列三公的贾诩、华歆、王朗,均为寒门或低等士族出身,在士族观念深厚的三国时期,他们几乎没有可能身居高位,可以说正是曹氏在战争年代破格启用,这些人才有飞黄腾达的可能。
而在外统兵的大将,如夏侯楙、夏侯尚,从姓氏可以看出,也都与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情况下,汉献帝即使是祖龙重生,汉武再世,也没有丝毫破局的可能。正因如此,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曹丕自然愿意给予汉献帝以“胜利者的宽容”。
相比之下,刘裕当时所处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刘宋政权并不是一个大一统的政权,在它的北面,拓跋鲜卑建立的北魏长期虎视眈眈,那些并未归顺于他的司马氏也在时刻准备北逃,希望借助北魏的铁骑恢复司马家的“旧日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