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史籍在东亚的流传,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司马迁的《史记》。《史记》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也是一部伟大的传记文学巨著,在中国传统的政治文化中有着重要地位,对中国后世史学和文学影响深远。同时,对东亚的朝鲜半岛、日本列岛和越南等地,也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他们学习中国历史最重要的史籍,也是他们编写史书仿效的目标,甚至是议论朝政参考的对象。
《史记》传入朝鲜半岛
司马迁的《史记》很早就传入朝鲜半岛,历史上一直被奉为经典。三国时期、统一新罗和高丽时期皆重视对《史记》的学习,朝鲜王朝进一步弘扬这个传统。《史记》既是朝鲜儒士喜读的史学著作,也是其科举的重要内容和世子侍讲、国王经筵日讲的重要史书,在朝鲜王朝的政治文化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朝鲜世子的培养非常重要,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习读经史,《史记》是必读书籍。同样,如同中国朝廷的经筵制度一样,朝鲜王廷也举行经筵制度,乃是大臣定期向国王讲授儒家经典与重要史籍。朝鲜国王要求大臣不仅要精通儒家经典,也要精通中国史书,以备顾问。《史记》是历朝国王经筵中必讲内容。大臣往往借讲史之际,联系现实政治,提出参考建议,以便更好地治理王朝。燕山君时期,领事鱼世谦对国王说:“进讲《史记》,欲观古人已行之事,法其善、戒其恶也。”明宗时期,有大臣上疏曰:“自上圣学高明,《四书》必讲之后,当以《史记》进讲。治乱兴亡,人物邪正之易知者,莫如《史记》。”可见,总是将治国之事与讲《史记》联系起来,这样,使经筵日讲有经世致用之功效。
同时,朝鲜还从《史记》中编选了许多著作,而以朝鲜国王正祖御定的《史记英选》最为引人注目,其内容选自《史记》。此书虽为史抄之书,但出自朝鲜国王正祖御定,长期为其宣教所用,此后更被奉为经典,指令群臣朗读背诵,充分体现了此书的重要性,也反映了《史记》对朝鲜的深远影响。
《史记》之创作规制成为朝鲜史家编撰纪传体史书的基本理念
朝鲜古代史书体裁与中国一样,最为重要的乃编年与纪传二体。在讨论纪传体时,都首先肯定司马迁《史记》的开创之功,后世纪传体史书都遵循司马迁所创设的规制。“后世作者,一遵史迁规制。”这成为朝鲜史家编撰纪传体史书的基本理念。高丽王朝金富轼主编的《三国史记》和朝鲜王朝郑麟趾主编的《高丽史》是朝鲜半岛历史上“两大官修正史”,莫不是效法司马迁的《史记》。朝鲜学人就称:“本史则有高丽金氏富轼《三国史记》、本朝郑氏麟趾《高丽史》……本史,迁、固之遗。”“本史”,即是纪传体史书,明确指出乃是“迁、固之遗”,完全是效法司马迁和班固的史书。这两部史书都是由王室主导、大臣监修的纪传体官修史书,因而无不是以《史记》作为模仿对象。
《史记》传入日本 是重要的教科书
《史记》何时传入日本,有不同说法。一般认为,公元600年圣德太子派出第一批遣隋使,正是他们把《史记》带回了日本,这是中国史学始传日本的重要标志。《史记》传入日本后,颇受重视。推古天皇时期,圣德太子据《史记·秦始皇本纪》,将“天皇”一词,移植过来,不再使用“大王”,此后,“天皇”成为日本民族的象征。604年,圣德太子将《史记》的大一统思想引进《宪法十七条》,为其“大化改新”奠定了思想基础。
日本古代教育中,《史记》是重要的教科书。日本古代设有专门讲习学问的“大学寮”,其中设有专门讲习历史的“纪传道”,修习“纪传道”的学生被称为“纪传生”。《史记》是这些“纪传生”的必读之书。“纪传生”学成后,常担任大学头、侍读、式部大辅等要职,成为公卿,直接参与政治活动。亦有部分学生被选派到“撰国史所”,参与日本官方的修史活动。到室町时代,幕府设立足利学校,足利学校中规定“学校不得讲解除《三注》、《四书》《六经》、《列子》、《庄子》、《老子》、《史记》、《文选》之外的其他内容”。可见,古代日本学校对《史记》的重视,在中世武家教育和藩校教育中也都发挥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