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历史是一团麻，五胡乱华时期的历史就是一团浸了水的麻——那林立的政权、无尽的杀戮、频仍的战乱，令后人眼花缭乱——北魏史官崔鸿私撰《十六国春秋》，从北方大大小小的78个政权中选出国祚较长、影响力大、较具代表性的十六国：成汉、前赵、后赵、前凉、前燕、前秦、后燕、后秦、西秦、后凉、南凉、西凉、北凉、南燕、北燕及夏国等，主要分布在华北地区和四川地区，与偏居东南的晋并存。
起先是忻州出生的刘渊以匈奴人（自认为汉的外孙）的身份在北方悄悄崛起，趁着晋室“八王之乱”之际，设计回到山西离石，建立了汉政权，史称前赵。后迁都平阳（今山西临汾），传位于儿子刘聪。刘聪这个促狭的家伙侮辱了西晋的最后两个皇帝，迫使衣冠南渡。
汉人王导率士大夫集团在江南拥立晋室余续——琅琊王司马睿在建康称帝。虽然国土日蹙，但毕竟是汉之正统留存，与北方诸胡人政权并立。羯族豪杰石勒在邢台建立了后赵。此人颇有政声，可惜天不假年，早卒，权位为暴虐的石虎窃取。石虎对氐族英雄蒲洪虽然倚重，但令其心有忌惮，于是叛赵降晋，改姓为苻。66岁卒，其子苻健即天王位，建立前秦政权。苻坚从苻生手中夺得王位。
这位被柏杨称为“大帝”的人文治武功都不一般，在王猛的辅佐下先平前燕，接着灭凉、击代，一统北方，在短暂的时间里使前秦突然崛起为一个囊括东北、华北、漠北、西域和朝鲜在内的空前强大而广袤的超级大国。巨大的成就令他渐渐骄慢，一意伐晋。淝水之战中，令慕容垂做了30万部队先导司令官。大败之后，苻坚退回北方，慕容垂则顺势归燕，自立后燕政权，而且渐渐坐大。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打过东晋的苻坚在几年之后要向晋求援以对抗后燕。
为讨伐西燕，苻坚令最中意的儿子、雍州牧钜鹿公苻睿率龙骧将军姚苌出战。苻睿因失误而战死，苻坚盛怒之下处死了回去报告情况的人。这一来，姚苌害怕了，干脆自立为后秦。苻坚身边宠幸的慕容冲趁乱把他赶出长安，流落到姚苌的地盘。至此，苻坚的命运已基本定格。
总之，在历史嬗递中，有太多的人起初并没有做帝王的妄想，只是为了活命而被逼无奈才拥兵自立。这一点，后世的五代与之相似。这些被逼出来的王朝多半短命，传到二世而终的，不在少数，也有勉强传至三世，已是弱不禁风了，因为君主之贤明、人才之留存已无法与开国之时并提。这一点，五代仍然与之相似。
五胡乱华固然造成了社会大动荡，但也正是动荡赋予了中华民族以活力。如果没有这些豪杰并起，汉人政权将腐败孱弱，堕落得一塌糊涂，如晋之司马子弟其宗室自相残杀之烈，令时人瞠目结舌。汉室分裂之后，从曹操挟天子立魏，到司马懿以晋代魏，没有哪个政权的更替是心甘情愿的，“得国之正”更是无从谈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