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首都博物馆四层“古代瓷器艺术精品展”大厅,迎面就会看到了你,静静地在玻璃罩中,一付彬彬有礼的样子,似在向每一个进来的观众拱手作揖。
你的形状和态度让人不得不第一时间走近你身边,你的名字和来历在展签上清晰地写着:“北宋定窑白釉童子诵经壶”,出土于北京顺义辽代净光舍利塔基。
我是一个瓷器的门外汉,更是一个佛教的门外汉,但我似乎读懂了你的安详与高贵。
定窑与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合称为北宋五大名窑。而定窑是以生产白瓷为主,胎质坚细洁白,胎壁轻薄。你胎体洁白,瓷质细腻,釉色润泽如玉,把定窑的特点体现得淋漓尽致,也体现了你的名贵出身。
从装束看,你不是一个佛教中的童子,而是一位儒家孩童。头发上束,一丝不乱,顶戴莲花形花束冠,身穿对襟长袍,端坐在圆石上,手中捧着一卷经书。是儒家经典,还是佛家佛卷,我们不得而知。你五官端正,双目微闭,神态自若,究竟是在回味经书里的内容,还是听了佛祖的教诲,把儒家与佛家经典融会贯通了,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我从你安详的神态中读到了超越年龄的智慧。
你的名字既然叫壶,就一定要有注水口,壶口就在你的头冠正中。这既是你的精妙之处,也让我想到了一个词“醍醐灌顶”。虽说从中注入的是水,不是纯酥油,但因有佛的加持,智慧的程度该是同样的,也才有了你的睿智。我还想到了说文解字中关于“学”的解释,“学,觉悟也”。从繁体字形“學”来看,也是要双手打开蒙在孩子头上的盖子,让孩童能够觉悟。
你的整个身体都是空的,充当壶腹。你不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山中竹笋”,而是虚怀若谷的谦谦君子。你所捧经卷是壶流,上端的长方形孔就是壶嘴,表明经过你的反复酝酿和思考,吐露出来的,无论是禅茶,还是佛门净水,都是精华,都涤荡人的心灵,让人澄澈。
如果把这些联系在一起,你也可以看作是智慧的化身。
你背后的把手设计不能说不美,但总给人一种孙猴子的感觉,怎么变化都隐不去那条尾巴,才在与二郎神的斗法中败北。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并不影响你的价值和影响力。
你虽说身高只有27厘米,口径3.3厘米,还是中空的,重量也一定不大,但绝对是北宋定窑瓷器中匠心独具的一件作品,堪称一件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