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玩”雪指南

2020-12-24 10:28:40 作者: 古人的“玩”

煮雪烹茶,喝的不仅是雪的风情,还有健康。据明朝李时珍《本草纲目》,“腊雪甘冷无毒,解全部毒,治天行时气瘟疫”,对疫情效果不错。一盏“雪胜玉泉茶胜芝”的雪水茶入肺,“一毫无复关心思,不枉人世住百年”(陆游《雪后煎茶》)。

踏雪寻梅,湖心看雪

围炉对酌品茗多时,身上难免热火朝天。有人便会按捺不住,动身开门,踏雪寻梅,看“梅花破玉、瑞雪飞瑶”。南北朝梁国简文帝萧纲有《雪里觅梅花》,诗云“绝讶梅花晚,争来雪里窥”;北宋欧阳修曾见“腊雪初销梅蕊绽,梅雪相和,喜鹊穿花转”;南宋张孝祥写梅雪两相依,“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人世奇绝,只要梅花枝上雪”。

假使梅上无雪,便少了几分兴致,南宋女词人朱淑真直言“寄语梅花且宁奈,枝头无雪不胜看”。刘克庄乃至批判天公不作美,“无梅诗兴衰退了,无雪梅花冷淡休。沮丧天公堪恨处,不教滕六到南州”。只要梅雪相和相依,才干相映成趣,如卢梅坡言,“有梅无雪不精力,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非常春”;清人徐天全亦有诗云,“梅开催雪雪催梅,梅雪催人举酒杯”。

欧阳修踏雪寻梅,张岱则是雪夜驾舟游湖。明末崇祯五年(1632)十二月,张岱居住杭州西湖之畔。恰逢大雪连下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晚上“更定”即八点左右,大雪初歇,云散月出,挂于中天,张岱性之所至,雇一叶孤舟,着毳衣,拥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

舟行湖中,放眼望去,只见“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宛如宣纸一张;而“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罢了”,彷如墨痕数道。一幅雪夜西湖的山水卷轴在张岱面前缓缓打开。

深夜不眠,驾舟观雪,已是痴雪之至,却未想雪中更有痴情者。张岱刚到湖心亭,就见亭中已有两人铺好毡席,相对而坐,旁有一小童“烧酒炉正沸”。亭中二人见张岱上来,顿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大喜言道“湖中焉得更有此人”,说罢便拉张岱同饮。三人煮酒观雪,张岱“强饮三大白”。闲话生平,本来二人是金陵南京人氏,亦是旅居于此。酒后别过,张岱搭船而归,船家喃喃语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有人大宴来宾,有人负重前行

飞雪之日,文人的高深典雅当然精致之至,街巷邻里的万家灯火也有颇多情味。唐人经常以落雪为号,请客来宾。据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长安“巨豪”王元宝“每至冬月大雪之际,令仆夫自本家坊巷口扫雪为径路,躬亲立于坊巷前,迎揖来宾”,客人到齐后,“就本家具酒炙宴乐之,为暖寒之会”。

这一风俗影响至宋代,据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豪贵之家,遇雪即开筵”。据《梦粱录》,豪贵之家在“天降瑞雪,则开筵饮宴”之外,还要“堆雪狮,装雪山,以会亲友”,来宾“浅斟低唱,倚玉偎香”。宴罢,“或乘骑出湖边”,看“画亦不如”的“湖山雪景,瑶林琼树,翠峰似玉”。湖边画舫商家瞅准商机,“遇大雪亦有大族玩雪船”。如若雪停,“则邀朋约友,夜游天街,观舞队以预赏元夕”。游罢天街,天然少不了在夜市上大快朵颐,夜市上有“姜豉、抹脏、红丝水晶脍、煎肝脏、蛤蜊、螃蟹、胡桃、泽州饧、奇豆、鹅梨、石榴、查子、榲桲、糍糕、团子、盐豉汤之类”,足让人三尺垂涎。

皇家“禁中赏雪”,据南宋缜密《武林旧事》,“多御明远楼,后苑进大小雪狮儿,并以金铃彩缕为饰,且作雪花、雪灯、雪山之类,及滴酥为花及诸事情,并以金盆盛进,以供赏玩”,御膳房还要“造杂煎品尝,如春盘饾饤、小羊儿酒以赐”。大雪纷飞,冰天雪地,难免有人缺衣少食,皇帝会于“内藏库支拨官券数百万,以犒诸军,及令临安府分给穷户,或皇后殿别自支犒”。在皇家的带动演示下,“贵家富室,亦各以钱米犒邻居之贫者”。

大雪纷飞之夜,有人安享年月静好,有人在为全国负重前行。大漠“月黑雁飞高”,边关将士“大雪满弓刀”追击夜遁单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将士冒雪出征“铁骑绕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