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带薪赋闲”,本是一种荣耀,后来为什么成了“靠边站”?

2020-12-04 13:39:42 作者: 官员“带薪赋

在宋代的官僚制度中,有这样一种特殊情况,名曰“奉祠”。

宋京师有玉清昭应宫、景灵宫、会灵观、祥源观等庙宇,在外亦有宫观,如杭州洞霄宫、毫州明道宫、华州云台观、建州武夷观等。诸宫观置使、副使、判官等,又有判举、提点、都监、管勾等名,统称宫观官,亦称祠禄宫,以宰相、执政、翰林学士等兼领。

宋初,大臣年老不能任事者,亦常命为“祠禄官”,不理政事而予俸禄,以示优礼。但是,从史料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被皇帝准许“奉祠”的官员,基本上,已经处于“靠边站”的境地了,其结果则是:被皇帝打发回家,但照样领工资。以至于,为了做足门面工作,名义上皇帝会让奉祠的官员去打理某个道观或祠堂,其实,就是让他滚出政治场,任其带薪赋闲。

可以说,这种现象的出现,与两宋的“祠禄制”息息相关。

宋真宗时期,为了给那些失去了行政能力的老同志一个交待,所以设置了祠禄这种福利待遇。《廿二史割记·宋祠禄之制》中有说道:“自真宗置玉清昭应宫使,以王旦为之,后旦以病致仕,乃命以太尉领玉清昭应宫使,给宰相半俸,祠禄自此始也。”

这里说的比较明白,早期的祠禄是一种荣耀。最早获得祠禄特权的都是些为朝廷工作了一辈子,或因公务繁忙患上慢性病的有功之臣,绝不是皇帝想让哪个大臣“靠边站”,所以,才打发他去祠禄。能得到祠禄待遇的,唯有宰执一类的高官。

不过,到了王安石变法时期,祠禄制逐渐变了味道。“以处新法之异议者”,意思就是:王安石把反对改革的官员全部赶走,让他们回家养老赋闲。这时的祠禄变成了一种排挤的手段,所以,不论是老臣还是青年俊杰,高官还是芝麻官,只要敢于王安石唱反调,一律赐予祠禄。

南宋时期的中高层官员,大多获得过祠禄。如果得罪了政敌,在朝堂上被排挤,下场多半是“落职奉祠”。对于满志踌躇的有为志士,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一种侮辱,但对于清静无为没什么追求的文人来说,这样的出路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例如:一代鸿儒朱熹,他在朝堂上当官的时间屈指可数,即便他的政治生涯如此短暂,朱熹仍不知珍惜。朱熹在朝堂上,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估计就是“请祠”。倒不是他想以此为威胁皇帝,而是真想混份养老的待遇:既然你皇帝老子不愿实行我的主张,那就放我回家奉祠吧,这样我一边讲学一边拿着朝廷的薪俸,岂不美哉?

因为,请祠在南宋一度成风,史料记载当时奉祠的士大夫超过了一千四百人,很多士大夫都摸清了请祠的套路。于是,他们在激怒皇帝的边缘疯狂尝试,就是为了让皇帝把他们赶出去。这种做法,亦造成了南宋经济上的负担。从表面上看,文人不思进取,在国难当头之际请祠,回到家里混日子,这的确是值得批判的劣行。

但凡事均有两面性,请祠亦如是。

作为祠禄制的受益者,陆游曾在自己的作品《七十一翁吟》中提及了祠禄:

七十一翁心事阑,坐叨祠禄养衰残。

樽中无酒但清坐,架上有书犹纵观。

吏部齿摇心怅望,将军髀满泪丸澜。

客来共饭增羞涩,小摘山蔬不掩盘。

晚年的陆游,生活虽然紧紧巴巴,但还算是过得去。平时买不起酒,但却能买几本好书读一读。朋友来了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招待,摘点儿蔬果也能应付应付。要是没有这笔祠禄,陆游的晚年生活是可想而知的,估计他会像诗圣杜甫一样,家徒四壁,连挡风遮雨的茅草都得被邻居家的小孩抱走。

再来说说朱熹这位德高望重的理学大师,他这辈子三番两次地请祠,甚至,养成了习惯。在给自己的好朋友刘子澄写信时,老朱还以此作为炫耀:“老兄归来无事,又得祠禄添助俸余,无复衣食之累。杜门读书,有足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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