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有个万安县,取“五云呈祥、万民以安”之意,建县于宋,距今1000多年前史。上过初中的人 都读过文天祥的《过零丁洋》和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里边说到的惊慌滩和造口壁,便是万安县闻名的两个地名。
出县城往东南方向行约二三公里后,有座大坝,惊慌滩因上世纪六十年代开端建筑万安水电站,和造口壁相同早已吞没湖底,现在的游客只能凭着地名兴叹了。
宋哲宗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八月,建议变法的新党从头被重用,元祐旧臣苏东坡南贬惠州,搭船经过万安赣江十八滩,其中黄公滩最险。面临险滩,年已59岁,远离故土与朝廷,前途渺茫的东坡,认为当地人称的黄公滩叫惊慌滩,有感而发,写下了《八月七日初入赣过惊慌滩》:
七千里外二毛人,十八滩头一叶身。山忆喜爱劳远梦,地名惊慌泣孤臣。
长风送客添帆腹,积雨浮舟减石鳞。便合与官充水手,此生何止略知津?
此诗前四句用“七千里外”和“十八滩头”、“二毛人”和“一叶身”等数字,形象生动展现自己晚年被远贬放逐的苍凉孤苦(“二毛人”指黑、白头发兼杂)。“喜爱”指地名错喜爱铺,在现陕西宝鸡市西南大散岭上、“惊慌”便是惊慌滩,一语双关,写自己年青时志趣远大和现在的无限惊慌成鲜明对比。
后四句写船顺风而行船,一路轻捷,自己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何止只知道几个渡头?前面的消沉苍凉一网打尽,豁达豪宕溢于言表。
这便是东坡,一般的人面临“屋漏偏逢连夜雨”或落井下石时,是愁眉苦脸愁更愁,东坡则能很快地调整心态,以其诙谐达观坚韧奔放相待。
七年后,相同仍是这段水路,东坡以一句“竹中一滴曹溪流,涨起西江十八滩”,把遇赦北返的欢喜豪宕表达得酣畅淋漓。
在公路和铁路呈现之前,华夏到岭南,从唐朝起就有这样一条大通道:从长安出发至洛阳、大运河通济渠进入九江、南昌,沿赣江而上,经万安、赣州,再弃船登岸,由南康、梅岭进入岭南。古往今来,从南北朝郦道元、唐孟浩然、宋“苏辛”、文天祥比及民国时期有名有姓的贤人名士,走这条通道并在“赣江十八滩”留下诗文佳作的不可胜数,这也是一段当之无愧的文明通道。
1277年,南宋爱国诗人文天祥在江西率军被元军打败,妻子儿女也被元军俘虏,经惊慌滩撤到福建。二年后,文天祥率军在广东五坡岭与元军激战,兵败被俘,被囚船上过零丁洋,想起了家园,留下了千古名篇《过零丁洋》:
辛苦遭遇起一经,干戈冷清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惊慌滩头说惊慌,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当船过万安时,又写下“遥知岭外想念处,不见滩头惊慌声。传语故园猿鹤好,梦回江路月风清”的诗句,怀念起岭外自己从前战役过的当地,故园虽然近在咫尺,却此生不可能再会,只要梦回了(《过万安》)。文天祥千古绝唱中说到家园惊慌滩,使惊慌滩愈加闻名天下。
大坝往上五六十里外的皂口(造口),今日仅仅万安沙坪镇长桥村里一个小地名,不为人知,人迹罕至,却是对面东岸观音庙映衬翠绿之中,梵音阵阵。
东坡南贬经万安时曾夜宿造口,三更时分被雨打梧桐声吵醒,连夜写下了《木兰花令(宿造口闻夜雨寄子由、才叔)》:
梧桐叶上三更雨。惊破梦魂无觅处。夜凉枕簟已知秋,更听寒蛩促机杼。
梦中历历来时路。犹在江亭醉歌舞。尊前必有问君人,为道别来心与绪。
经过秋雨和回想,表达自己怀念弟弟子由和朋友才叔(四川老乡张庭坚)之情。
公元1176年,和东坡同为豪宕词派代表、并称“苏辛”的辛弃疾任江西提点刑狱,途经造口时,看赣江波澜起伏,连绵不停,想到国务艰危,壮志难酬,不由心潮起伏,挥毫题词于石壁《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