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先生以数学史研讨为主,是闻名的科学史学者。日本的青森不只盛产苹果,还走出了这样一位巨大的学者。当年鲁迅住过的仙台,佐佐木先生在那里的东北大学从本科读到博士,后来又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留学,导师便是大名鼎鼎的托马斯・库恩。后来佐佐木先生一向在科学史范畴辛勤耕耘,以日文版多卷本《数学史》为代表,出书有近30种日、英、法文作品,论文书评等文章达几百篇。在大都只要一本作品、甚至连一本专著都没有的日本的大学教授中,效果累累的佐佐木先生,可谓是百里挑一。
1986年佐佐木力教授与来访的库恩(孙江教授供给)
微信群中,一位朋友说,佐佐木先生是数学王国里走出的朴实学者。不过佐佐木先生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者。1980年代末以来,在日本很有影响力的《思维》杂志中,是姓名最频频呈现的作者。晚年还重视反核和环保,著有《绿色的左翼》。提到左翼,佐佐木先生仍是当年东大有名的两位左派教授之一。在科学史之外,对国际共运也有投入。还到国内参与过陈独秀研讨的学术研讨会,以中文宣布过论文。
徜徉在数学王国里,却对国际充溢温情的人文关心。看来佐佐木先生不属于朴实的学者。不过,我仍是认同朴实学者这一说法。说佐佐木先生朴实,是说他的精力朴实,少含杂质。性情正直的佐佐木先生,对看不惯的工作,会直言不讳地打击。在习惯于保持表面上彬彬有礼的日本社会,佐佐木先生的正直性情必然会开罪很多人,然后树敌不少。这给佐佐木先生晚年的日子带来了一些崎岖,也让他的心里更为孤单。东大退休后,在家赋闲一段时间,由他的我国学生斡旋,到我国科学院大学任教四年,回到日本后担任中部大学特任教授。以文会这个华人学术团体,成为佐佐木先生晚年的一个精力依托之处。愤恨出诗人,孤单出作品,晚年的阅历,也成为催生佐佐木先生很多论著的一个动力。《数学史》开篇就讲司马迁受辱,颇可概见佐佐木先生心境之一斑。
佐佐木力教授的《数学史》
据友人孙江兄的留念文章讲,佐佐木先生上中学时爱上家园一个有名的歌手,立誓要娶其为妻。当他考上东北大学后,这位歌手现已嫁为人妇。佐佐木先生便决议单身。终身的单身,孤单的日子,也让佐佐木先生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在学术研讨之中。
佐佐木先生的死,能够说是一个原本能够防止的意外。直肠癌手术后,刚刚能够出院,便回到家里。无人照料,因大出血逝世。令人悲痛的是,佐佐木先生的离世也是孤单的。听说抄水表的职工打了几天电话都无人接,最终找到佐佐木先生的侄子,又经过差人开锁进入,发现先生大约现已过世一个星期了,揣度日期约为二零二零年十二月4日。生也孤寂,死也孤单,1947年出世的佐佐木先生,在学术的旺盛期便过早地离开了这个国际。《数学史》的姊妹篇《日本数学史》原稿已交到岩波书店,而对北海道大学出书会刚刚出书的《数学的心思迷宫》,许多受赠者的感谢函件现已永久无法送达。
关于佐佐木力教授的杂志特辑
一位天才学者,像一匹桀骜的狼,在学术的草原上奔跑了几十年,无声地消失了。前面讲到了我跟佐佐木先生的往来,但逝世后我才获悉很多先生的人生故事和学术往事,让我觉得错过了一个巨大的魂灵。现在回味,一个成果斐然的学术咱们,竟然如此谦逊地与一个学术后进往来、讨教。原本有时机能够更多地与先生往来,但却坐失良机,成为无法挽回的怅惘。也让我深深慨叹,茫茫人海,人与人相遇相知,是一种值得爱惜的缘分。有时分,在相遇相识后,还应当进一步走近,别错过与魂灵的邂逅,别给人生留下怅惘。
多年前,参与同是东大教授并木赖寿先生的葬礼,关于这位咱们在同一课题组共同研讨了十年以上的老朋友,归来后,我写下一篇博客短文,题为《失去了永诀的感觉》。对佐佐木先生,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总觉得未曾离去,鄙人一次的以文会上,还会背着双肩包闯入会场。今天是先生羽化之日,化作一缕青烟升入天国的佐佐木先生,会一向孤单地守望,重视着人世间。而先生的作品不只是后学的路标,那里边还活着先生孤僻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