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岁除前一天,我家中总有个雷打不动的典礼:陪母亲去花市里挑一束寸寸金。
寸寸金一听就知是个俗称,枝条又高又细,缀着金黄色的小花,一大捧塞进花瓶放在茶几中心,能感觉它还在用力往上蹿,恨不能钻进吊灯里,招眼极了。
寸寸金是连翘的花,由于涵义好,新年时咱们喜爱讨个彩头,就总爱点名要它,算是新年时炙手可热的小生。但要去哪儿挑倒也是件麻烦事,小时分,知道国际饭店邻近一条小路上有花鸟商场;后来还知道了万商的名号,也常去虹桥,经常觉得花儿自身如同也没那么重要。真实喜爱的是放松下来的那一刻:穿过进口,看到宠物店宅院里趴在围墙上晒太阳的三花猫,掀开厚重的通明塑料门帘,走进仅能供两三人一起走过的小道,瞧着两边塑料桶里还沾着水珠、新鲜欲滴的各种鲜切花,从玫瑰、郁金香、绣球再到康乃馨、满天星,五颜六色煞是热烈,每一种都想留住你的脚步。兜到后头还有上海爷叔们喜爱的盆栽,也不乏年轻人欢迎的多肉。传统花鸟商场里东西又多又杂,光是逛逛都能走上老半天,一家人在一起图个热烈,因而我看寸寸金是接地气的花,归于咱们庭。
现在盛行去逛商场里的小花店,在那儿买花的人,手中大都还拎着其他购物袋,叽叽喳喳地评论花束的涵义。它们大多都配好了种类色彩,取个漂漂亮亮的姓名,挑上一张有质感的包装纸,现场给扎起来就抱走。花束的姓名都很美,像诗的标题,而洋牡丹、厄瓜多尔玫瑰、金合欢还有更多说不上姓名来的花填满了文字的空白。它们不像寸寸金那般质朴,选择时更像在挑情调,挑一本诗册,送给至交,或是心意相通的恋人。
如今,特别时期,这种在花鸟商场和花店里挑花的劲头都被掐了九分。但过了腊八,过节的气氛现已悄悄蛰伏在四处,哪本领得住家里花瓶空空如也呀。所以人们转战线上挑花,拜年前就先提前快递鲜花预热一番。正好想给朋友送一束,便假意是自己想买花,三两张图片或许链接甩曩昔,就等对方说喜爱哪个,就给她下单送曩昔。朋友收届时连连惊呼,随后都会仔细剪开包装纸,洗净根部,抄起花园剪,依据花瓶的巨细深浅稍作修剪,然后考究地从头插一遍,最终放在窗台上,扯着一角窗布,挑个时刻正好光线最佳的下午四点拍个相片以示谢意。若是买给自己,则喜爱多挑几种单一品类的花束,自己配不同种类和色彩,光是幻想整个进程都觉得像在做一场并不虚幻的白日梦。
可我记忆里有关新年的花朵,形象最深的却是离家独安闲英国留学时的那年新年。念书的当地在英国偏东北处,不如伦敦富贵,新年时也没那么热烈,白日上课,晚上回去和室友们围着一个火锅吃“团圆饭”。路过超市时看见一些花枝在收银台前,想了想,给自己买了枝小玫瑰。玫瑰跟新年可没联系呀,但这个时分,买枝花的习气和究竟是什么样的花现已没多大联系了。回去之后,拿个洗洁净的塑料瓶倒了点水,放在窗边,把玫瑰花插在水瓶中,竟就觉得心境莫名的轻捷起来。唉,一大捧奢华的鲜切花、一大把寸寸金与只是一枝的玫瑰哪有那么大的差异,它们可不都是咱们心下那寸心爱的花田与十万个希望吗。(荒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