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虽然残酷,但杨素华就是“不死心”。于是,她抱着弟弟溜进学校,蹲在教室外“偷听”老师讲课。这就有了她后来的一首打油诗:“儿时家贫穷,求学费苦心。老师课堂讲,窗外侧耳听。”
12岁那年,在学校的帮助下,杨素华再次走进了校园。可是好景不长,刚读了一个学期,父亲就因病离世。“家里顶梁柱没有了,我只能下地干活,读书梦离我越来越远。”
后来,杨素华学了缝纫、纳鞋底、捏花馍,并以此为生。直到2008年夏天,有朋友介绍她参加诗社,她心想,自己只上过一年半的学,和文盲差不多,连名字也写不好,能写诗?
第一次参加活动时,在一个水库旁边,首次听说这叫作“采风”。看着微风吹着湖面,泛起一圈圈波纹,她觉得好看极了。于是就写了一首:“风吹浪花闪,垂钓坐上观。参会第一次,含义在其间。”
“没想到得到了王文奎老师和朋友的肯定,这让我有了信心。从那时起,我看到什么写什么,写农村生活、写捏花馍、写绣花。”杨素华似乎找到了儿时读书的感觉。
社员弓志芳在朋友圈分享散曲 (新华社记者王皓 摄)
后来有了手机,为了能在网上查资料、在手机上写作,杨素华开始学习拼音字母。“别人读书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字叫‘拦路虎’,我遇到的只能叫‘拦路羊’,因为有一群。”她调侃道。
杨素华说,以前闲下来总想打麻将,自从开始写诗写散曲,再没上过麻将场。后来,她当上了散曲社分社社长,把村里20多个人都“拉拢”来搞创作。如今,杨素华已是原平农民散曲社的副社长。
“12年的努力得到了认可,从‘文盲’成了‘文人’。”杨素华说,作为社里“学历最低”的一位,能有今天的成绩真的知足了。
农民写、写农民:“诗农”的忧与盼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原平农民散曲社有了长足的进步,邢晨表示,现在喜欢散曲的人变多了,队伍逐渐壮大,创作的质量也越来越高。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社员的年龄日益增长,目前的主力创作队伍的年龄偏大,很需要补充新鲜血液。”邢晨说,希望有更多年轻人能加入到散曲社来。
多年前,王文奎曾在一首作品中这样写道:“诗农一起来,相互传帮带,咱农民,决心下定还诗债。”
元好问墓园前的牌匾 (新华社记者王皓 摄)
一位业内人士说,如今农民的温饱解决了,生活富足了,散曲就能自然而然进入农村,并且受到农民的欢迎。过去只知道有果农、菜农、棉农,现在又出现了“诗农”,这就是时代进步在农村的印证。
在这群“诗农”的作品中,也不乏他们对于经济社会高速发展下农村现状的隐忧。比如描写留守老人的“新房旧院无人住,剩下些老妪翁父,校园中野兔追人,到那寻书声诗雨?”“晚霞红守护山村,再苦也流连此处”;以及“假期刚过,今天开课,案头拿起花名册……师生总共三个人,该走该留难弃舍,留,一肚火;溜,不是我”用诙谐语气,写出一名乡村教师的无奈。
事实上,在诗歌历史长河,山西忻州与散曲有着深厚的渊源。被称为“散曲鼻祖”“一代文宗”的文学家元好问,就出生在忻州,世称遗山先生;“元曲四大家”之一的白朴,祖籍也在忻州。
忻州市韩岩村的元好问塑像 (新华社记者王皓 摄)
原平农民散曲社也多次前往忻州市韩岩村,探访遗山故里,瞻仰元好问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这些传诵近千年的散曲已成为这群农民诗人的“必修课”。他们表示,希望当地政府部门能够借助相关历史遗迹和史料,进一步挖掘散曲文化,农民写、写农民,展现农村新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