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您还要去当地是吗?
何启治:我当然要到当地去。(到了)就在当地“作协”的支持下,其中提到陈忠实是有潜力的作者。
主持人:那时候他多大呢,陈老师?
何启治:他是1942年生的人,1973年你看还年轻。
主持人:那这正当壮年。
陈忠实(1942年—2016年)
何启治:很年轻。他没上大学就直接在农村工作,教中小学,做农村的(工作),领着大家去搞农田水利。他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了,我到那里就向他组稿。我首先跟他提到,你现在还没有长篇,但是我希望你写农村题材的长篇小说,给我们人民文学出版社。他当时才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他听起来就说“像老虎吃天一样不可思议”。然后我就说,我看了你的短篇小说《接班以后》,这个可以慢慢扩充。这是第一次约稿,到成书是1992年底。你看从1973年到1992年,接近二十年,这第一个奇迹。第二个奇迹就是,没有想到发表以后影响那么大。《白鹿原》在《当代》发表出书以后,到现在发行量是三百二十多万册。
《白鹿原》最初发表于《当代》1992年第6期以及1993年第1期
主持人:了不起!
何启治:《白鹿原》就在1997年12月底获得了“茅盾文学奖”。
主持人:出版是1993年,1997年获奖。
何启治:对。《白鹿原》的出版和获奖,我认为首先当然是作者的功劳了(作品好),但是同样中间有编辑的劳动、有编辑的坚持,有宣传、各方面的干部的理解,还有最主要有广大读者的欣赏。
主持人:对。
何启治:(展示书信)他给我写的一封信。这就是他当时完稿以后很兴奋。
主持人:我看看(读信):“我只想说几句概要的话。作品未成之前,我不想泄露太多,以免松劲。所以我想告诉您,这个作品我是倾其生活储备的全部以及艺术的全部能力而为之的。究竟怎样,尚无把握,只能等写完后交您评阅。全书约四十五、六万字,现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我争取今冬拼一下。大致情况如此,待成稿后我即与您联系,您不要惦记,我已给(朱盛昌)应诺过,不会见异变卦的。毕竟是我第一次搞长篇。”是的,“倾其所有生活的储备” 。
何启治:对。
主持人:我刚看到这是您写的《永远的<白鹿原>》。
何启治:对,没有领导派任务,这是自觉的。因为喜欢这本书,觉得这个一定要我认准的优秀长篇小说,我就一定要跟这样优秀的作品共荣辱,跟它的作者同进退。所以有争论的时候我自动参加,等于我也参加了。
主持人:其实编辑是与作者同进退、荣辱与共。
何启治:“共荣辱、同进退”,这六个字我深有体会。
主持人:那张老师,这是我们当代文学《白鹿原》。在外文编辑的过程当中,是不是也有类似这样的跟译者的合作?
张福生:老何说得很对,我们就是这种工作。首先要跟译者、作者要有沟通;然后做,确定到译者人选,然后再来翻译。
主持人:我看是不是还有一本叫《安徒生童话选》,是吗?
张福生:这个《安徒生童话选》是那本,但是它现在是新版了,我做那一版是网格本的小本。
主持人:您做的《安徒生童话》是哪年?
张福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吧。
主持人:你看,那正好是我们这一代人读安徒生童话的时候,就出自您编辑而成的这本书。
张福生:安徒生童话它是这样,1955年我们社就出版了。但是到我们进入这叫“三套丛书”本,就是“外国文学名著丛书”本,现在有人管它叫网格本。进入到这时候,我们要重新修订,就一字一句的。这个叶老师啊,叶君健先生,他非常认真。老先生那时候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他又从(仓库)自己的那个箱子里把丹麦女王给他的那个丹麦本,还有他最早用的英文本,找出来对照。他说:“小张你放在这儿,一个星期以后你来取。”我再取的时候我很感动,他不仅把我提出那些问题全部解决了,他还又发现了很多。等于我们就大家都互相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