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聊斋系列293篇《张氏妇》)
话说康熙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674年,发生三藩之乱,清廷下令征剿,各地去平叛的军队,聚集在兖州府调整,当地的老百姓可就苦了。
自古以来,凡是过大队兵马的时候,所造成的灾难和伤害,比土匪还要厉害。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土匪烧杀抢掠,人们敢于反抗,杀死土匪官府不会追究责任。军队则不同,士兵们为非作歹,老百姓不敢反抗,如果杀死士兵,官府会抓起来治罪。士兵和土匪唯一的差别,就是士兵不敢随便杀人而已。
驻扎在兖州府的清兵,和一群土匪没有什么两样,抢夺财物,追逐妇女,无恶不作,令人发指。那一段时间,恰巧赶上连阴天,一直下着雨,地上到处都是水,田里的水满了,与湖泊没有两样。老百姓无处可藏,只得划着小筏子,携家带口躲进积水的高粱地里。
清兵们知道后,都光着身子,骑着马冲进高粱地里,糟蹋了好多妇女。一时间,到处都是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凄惨景象,让人泪目。
只有一个姓张的女子不怕,待在家里不出去躲避。丈夫劝她出去避避风头,她问道:“到处都是士兵,哪里才是安全的?”丈夫无言,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作为男人,他连老婆都保护不了,心里不免愤恨。
张氏劝慰道:“我有办法保护自己,你不必担心。”晚上,她把丈夫拉到厨房里,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坑底里插满竹子,竹尖朝上,坑的上面盖上高粱杆,高粱杆上面再铺上席子,装扮得像一个睡觉的地铺。
第二天中午,张氏正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村外的大路上开始过部队,不时有士兵进来,她给点吃的,打发走了。
这时,进来两个蒙古兵,吃了东西不走,盯着她坏笑,走上前去,蛮横地伸手要去抱张氏。张氏笑着说:“不就是那种事吗?没必要弄得像打架一样,哭爹喊娘。不过,你们两个人,先出去一个。”
一个蒙古兵大笑着,骂骂咧咧地出去了。张氏把另一个蒙古兵引进厨房里,指着地上的床铺让他先上去。蒙古兵坐上去,床铺塌陷,掉进了坑里,竹尖插进身子里,疼得杀猪般大哭大叫。
张氏赶紧拿出另一床席子盖在陷坑上,来到门口,向那个蒙古兵微笑招手,喊道:“在这儿,快过来。”那个蒙古兵坏笑着走进来,狐疑地问道:“哪里来的哭喊声?”张氏笑着说:“别管那么多,你先上去。”蒙古兵踏上席子,也掉进陷坑里去了。竹尖插进大腿里,疼痛难忍,却又动弹不得,疼得喊叫连天。
张氏赶紧抱来柴禾,扔进坑里,点了火,一时间大火烧了起来,连房屋都烧着了。估计两个蒙古兵都烧死了,张氏才出去大喊着“快来救火”。左邻右舍跑来救火,火被扑灭后,大家闻到一股焦糊的臭味,询问是怎么回事?
张氏说:“我养着两头猪,担心被兵丁抢走,藏在地窖里,想不到被大火给烧死了,真是作孽哟!”
因为厨房被大火烧了,陷坑的办法不能用了,家里不能待了。张氏想,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干脆坐到大路上去。
第二天上午,张氏拿上针线,故意坐在路边做针线活儿。这里光秃秃的,连棵遮挡的树也没有,太阳火辣辣地照着。路上不时有骑马的清兵经过,他们看着张氏,扮着鬼脸,说着胡话,发出怪笑。
张氏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是能猜到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低着头不搭理。因为大路上人来人往,又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士兵们都是说一些调笑的话就走过去了,一连几天都平安无事。
这一天,来了一个骑兵,这个兵无耻之极,竟然跳下马,在光天化日下,要张氏陪他。张氏笑了笑,也不反抗,只是悄悄地拿针刺在马的身上。马儿负疼,又叫又跳。骑兵不能没有马,兵丁担心马儿跑了,四周又没有拴马的地方,干脆把缰绳拴在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