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学派“无为”观之发展

2020-10-31 04:49:04 作者: 庄子学派“无

《应帝王》篇的这两项内容,是《老子》“无为”思想中所没有的,但《外篇·在宥》篇继承了这两项内容。

《在宥》篇明确说:“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而在这句话后,紧跟着的一句是:“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在宥》)“安其性命之情”,正是《应帝王》篇反对“欺德”亦即侮众生天性的正面说法。

《在宥》篇对治天下反而会适得其反的观念,作出了说明:“举天下以赏其善者不足,举天下以罚其恶者不给,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赏罚。自三代以下者,匈匈焉终以赏罚为事,彼何暇安其性命之情哉!”

可以看出,《在宥》篇不仅继承了《应帝王》篇“无为”观的两项独特内容,还作了更为突出的阐述。

《在宥》篇对“无为”观的阐述,也有《应帝王》篇所不具备的内容。《在宥》篇在黄帝问道于广成子的寓言中,以自然之道来阐述“无为”观。自然之道者,道即自然是也。这个自然是自己运行,不需要人来管理的;于“临莅天下”者而言,应该是“抱神以静”(《在宥》)。在云将问于鸿蒙的寓言中,《在宥》篇提出了“心养”的概念。心养者,内心修养是也。这个概念是《老子》中所没有的。“心养”概念与以自然之道来阐述“无为”观,这两者都是《应帝王》篇中所没有的内容。

《天地》篇畅言无为之旨,其第一节即云:“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是说君主的治理本于人的天性而成就于自然的化育与运行。“无为也,天德而已”,“天”指“成于天”,“德”指“原于德”。“原于德而成于天”即“天德”之谓也。

由于《在宥》篇在“无为”观中注入了自然之道的内涵,而自然之道是“行于万物”(《天地》)的,于是就产生了以道来笼罩各项事物的思路,《天地》篇三个“以道观”与一个“以道泛观”之所述便是这一思路的体现。以道来笼罩各项事物,随之又产生了一个整合的问题。“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天地》)的论述便是这一整合的初步体现。虽然有这样的拓展,但接着“技兼于事”这句话,作者又将之结于无欲无为上:“故曰,古之畜天下者,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天地》)。无欲才能无为。无欲是内心修养,无为是外在表现。

整合论的出现,标志着庄子后学向着用世方向的跨进及其所引起的理论调整。这是本篇不同于《在宥》篇的主要之处。

在《天道》篇中,庄子学派的“无为”观得到了明显的丰富与发展,这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本原观念已经被吸取到对“无为”观的阐述之中了。在《天道》篇中,《天地》篇“立之本原”的思想,有了一个大的发展,出现了“大本大宗”。而“静”字在《天道》篇第一段中,出现了十二次,并且,还与“虚”字相结合,形成了“虚静”一词。由此,《天道》篇第一段出现了一个新观点:“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隔了四句,这一观点又被重复了一遍:“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

二、与“无为”观相伴的是内心或曰精神修养问题。上文所说到的《在宥》篇的“心养”概念,以及《天地》篇所说“无欲”“刳心”“事心”诸词,皆言此也。然而它们都是与无为分开说的。《天道》篇则将之与无为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由四个词构成的“者”字结构:“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这表明精神修养问题不再是作为无为的主观条件了,它直接就是“无为”观的一部分。这是《天道》篇对“无为”观的一个重要发展。

如果说《在宥》篇将自然之道注入了“无为”观,则《天道》篇就将大化观注入了“无为”观中。以大化无需人为,来说明虚静的必要性;并且“虚静”概念也为无为奠定了一个新功能:通于天地万物。这就构成了以无为大规模整合有为的理论基础。

三、大规模的思想整合。这一思想整合所赖以进行的思想方法,是从在《天地》篇中已然突出的本原意识上萌生出来的对本末的区分。《天道》篇说:“本在于上,末在于下;要在于主,详在于臣。”接着,便以德、教、治、乐、哀五者为本,说明了与其相应之末事,又云:“此五末者,须精神之运,心术之动,然后从之者也。”之所以要这样说,其原因便在于上文所曰,精神虚静才能通于天地万物也。